臧平立医生悬壶记（组诗）
田冲
药香染流年
煤炉上的陶罐咕嘟冒泡
他把听诊器轻轻搁在蓝布脉枕旁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
药香却顺着白大褂的褶皱往上爬
老药柜的铜拉手磨得发亮
每拉开一格抽屉 都抖落陈年月光
黄芪与当归在秤盘里安静躺着
他眯起眼睛 连呼吸都跟着仔细称量
银针在酒精灯上跳动
像被驯服的星星
当冰凉的针尖贴上穴位
那些蜷缩的疼痛 慢慢洇成水痕
诊室春秋
日头刚爬上屋檐
诊室的玻璃门就吱呀敞开
捧着病历的人排成长队
皱纹里都藏着熬不住的盼头
搭脉时指尖轻轻落下
像燕子掠过水面
问诊的话家常又温热
“夜里还盗汗吗？胃口可好些？”
药方写得不太工整
字里行间却飘着草木香
病人攥着纸离开时
他总要追一句：“煎药别用铁壶”
仁心印痕
锦旗挂满白墙
边角被风吹得轻轻摇晃
那上面的字不用看也记得清
“妙手回春”“医者仁心”
有位老人颤巍巍送来土鸡蛋
说吃了药 终于能睡囫囵觉
他推脱不过 转头把鸡蛋
塞进来看病的贫困人家手里
抽屉深处压着泛黄的医案
用红笔改过的字迹
都是跟病魔较劲的痕迹
而新添的白发里
藏着整个杏林春天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