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一夜回到解放前”(杂文)
毋东汉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初，我当时还在学校当民办教师，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有劳动力，我既要在学校潜心教书，还要种好责任田，实在力不从心，忙不过来，辛苦了妻子和孩子。当时有人说：“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也有点同感，但毕竟还是共产党领导，群众思想觉悟高，要说“回到解放前”就过分了。我的贴身体会是：并非“一夜回到解放前”。
首先，生产队变成村民小组，各小组长在群众心目中仍是“队长”，犁地时，收割时，碾打时，小组长主动调整先后顺序，传达信息，分配场地，安排机械租用，为大家服务，报账员(相当于生产队会计)登记，代收费用，协助村民组长为大家服务。虽然分田单干，但大家还不是“没王的蜂”。党支部村委会(相当于原生产大队领导)仍是全村人的主心骨。这和解放前保甲制度截然不同，所以，不能说：“一夜回到解放前”。
其次，分田到戶以后，群众仍懂得“团结起来力量大”的道理，主动地三家五家自由结合，形同当年的互助组。我和我的叔父家合犋，即共用一条驴、一头牛，合用一把铡刀，一套曳索、一个犁，互相帮忙。我对妻说：“咱和二大家一个互助组，二大是组长。”1996年6月16日，瓢泼猛雨。我带领全家帮叔父家抢收晾晒在打麦场上的麦，免受损失。叔父平时教我扶犁撒种，帮我在引镇卖驴买牛。夏夜小麦脱粒要熬眼排队，乡亲们互相工换工，把变工队的传统继承发扬到极致。我的大儿媳就是婚前替我家在脱粒机前排队，赢得我的赞许和感动，她把《隔门贤》品格发挥到极致。群众几十年养成的互助协作的良好习惯，分田到户后仍延续。这是解放前保甲制度下不可能有的事。
第三，公社化时兴修水利，留下的一些设施还在用，天旱时，原上打的机井还能灌溉，保障了粮食有个好收成。解放前一家一户耕耘，地头挖井都挖不起，修水库筑干渠打机井更不可能。虽分田到户，集体的水利设施仍在发挥作用。和解放前一样吗？不。
第四，解放前，我们用的是农家粪肥，庄稼病虫害多，没法治，坐等消除，无奈求神佛。现在虽然分田到戸，人们施化肥，打农药，这和解放前也不一样。不过，土埌板结了，还不准焚烧秸秆肥地。
第五，特别重要的区别是，地分到户了，只许耕种，私人没有买卖权。这一点尤其是和解放前不一样。如果土地准许买卖，那些没劳力、没能力、没财力的人，一遇天灾人祸，首先想到卖地。有钱有权有势有本事的人就会买地，地多了可以只从事“管理”，不下地劳动，成为地主。地主初创时勤俭不假，成为地主后就忙于打算盘，不下地劳动了，扩大再生产，不剥削压迫穷人也是不可能的。分田到户后，没出现地主和雇农，是沾了“不许买卖土地”的光。这也和解放前不一样啊！不过，扶贫工作也能说明部分问题，贫富两极分化使然。
(五) 教学质量主要看成绩，农业发展看产量。昨天听一位60多岁农友讲，今年天旱，本该亩产600斤以上，由于浇不成水，减产，亩产三四百斤。原来是水库养鱼，干渠被毁，河道掏砂取石，河床降低，水上不了岸。和能浇灌时比不了，和解放前比，还是绰绰有余的。解放前，庄稼人说：“庄稼庄稼，一亩地打一桩就够了。”一桩指棉线口袋一满袋，约一百二十斤。说“一夜回到解放前”，显然不对。说“一夜回到进社前”也许差不多吧？
所以，分田到户并非“一夜回到解放前”，说“一夜回到土改后”也不妥，土改后，人们有土地买卖权，互助合作的习惯还没形成。出现了有人买地卖地情况，作家李准才写了小说《不能走那条路》。毛主席号召农民走互助合作道路，直至“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和“政社合一”“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就是为了防止个别分地农民“走那条路”两极分化，要走公有共富这条路。
倘若要继续走集体化道路，比做了变性手术再复原还难。主要有以下四点难处：
(一)我们业已将宣传小岗村榜样成为定势，现在要折回头宣传南街村、大寨致富经验，改口费用恐怕巨大，况且没面子，情何以堪？
(二)领导集体生产的那一层干部都进入耄耋之年。要培养一批能领导集体生产的干部，也不是办办培训班能奏效的。那是几十年锻炼出来的一层人。
(三)集体家业在分田到户时业已全部私分到户。要重新购置，亦非易事。例如水库变鱼塘，毁坏干渠，修复都要花钱。集体企业垮掉，没了钱的来源。
(四)继续分田单干，在山区和干部无能的地方，实属无奈。单家独户绺绺田，庞大机械进地难。来回碾压邻家地，抗旱开渠侵地畔。刀垦火种效率低，机械化要早实现。互助合作力量大，移山造湖胜自然。中国人要端中国碗，粮食安全为备战。
(五)思想教育松不得，阶级斗争忘不得。现在，村干部手头沾钱机会少，报销手续严格。倘若恢复集体生产，支配生产资料权掌握在干部手里，规章制度和思想教育若不加强，恐怕也会贪腐成风。若是那样，还不如原地踏步。
总之，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发挥群众智慧，我们没有干不成的事。发扬成绩，纠正错误，团结合作，乘胜前进。这也是和解放前不一样的。
2025-6-1-于樵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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