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零零一年初中毕业以后,在家闲着没事。正好有一个亲戚打来电话叫我去郑州给他出夜市摊儿。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挺激动的,一来可以自已挣钱了,二来可以到大城市逛逛。从小到大县城都很少去过更别说外面的大城市了,那可是向往了好久的梦想相当的有吸引力。于是两天后收拾好几件换洗衣裳穿着过年时候在下峪街十八块钱买的那双可造的黑皮鞋,当时在我心里这双鞋简直是宝贝疙瘩,太冬天下着雪脚冻类生疼也不舍得换下来。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开往郑州的客车。一路上兴奋的一股劲儿爬在车窗上往外看,心想郑州会是什么样子?经过六七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郑州汽车中心站,刚出站口望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挺拔雄伟的高楼大厦,熙攘拥挤的人群,眼花了乱的霓虹彩灯,简直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稀奇。跟电视上一样一样类......
那时候郑州正流行着烤羊肉串,涮牛肚,炒凉粉等一些小吃。我的这位亲戚也是烤羊肉串大军中的一员,故县好多人都在这儿做这些生意,第二天他便一本正经的跟我说,咱亲是亲话得说明白,你才来是一个月一百块,每天工作就是穿穿羊肉串,闲时出出摊,有空揍揍饭都成,我接过来说乃中孟,干啥都中。吃过早饭他开始教我串羊肉串,因为才开始穿不顺手,弄不弄都扎住手指头得好几天肿,穿的又慢当然因为这也木少挨训,下午他带着我来到摊儿上,开始我人生中第一天打工生活。因为这个夜市紧挨着绿城广场晚上吃饭的人特别多,以前也木接触过这东西,一会儿有人要这了,一会有人要那了,一会儿客人走了又要收盘子,还得时刻盯着吃饭人还怕哪桌给溜掉了。客人稍微少点的时候还得扯着嗓子练摊儿,那个时侯因为刚出校门,一家伙换个陌生环境很不好意思开口,磨蹭半天刚到嘴边的台词又给忘记了。
如此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忍不住发火了,说我看不住摊儿,有人溜掉也不知道,看见来人也不敢叫,也不会骑车子等等等......。当时我委屈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流出来了,一个人偷偷跑到广场边坐在草坪上抹眼泪,想家想爸爸妈妈想在家多好也不用受气,越想越难受哭类鼻子一把泪一把,止也止不住。心情稍微平静之后回到摊儿上又是一顿训斥,什么正忙类你跑哪儿去了?路上阵些人万一你跑木影着乍弄?我咋给你爸交待了?说你两句都不中,我只是一声不吭强忍着,挨边儿的老乡们劝道小娃子才来还不适应类你少说几句,慢慢都习惯按萌。一直到回到住处我都木和他说一句话,第二天正好是创建卫生城市大检查不用出摊了,睡到中午他喊我起来说,今个儿正好木事你去楼下学车子吧?

我回答乃中萌!吃过中饭我拿过他放在桌子上的钥匙准备下楼,他突然叫住我说我先去给你寻个旧车子学,要不是你等会儿给新车子都摔坏了,跟着他到楼下同房东打过招呼.他在墙旮旯废物堆里拉出来一个特牛逼的家伙,之所以说它牛逼是因为这个车子除了还有个车把和座位还算完整外其零件全部下岗了,俩轱辘爆胎一对,刹车一个没有,链条推着喀拉拉一声响,也不知道淋过几场雨,手抓上去黄拉拉一手铁锈,就推着这样一个车子到院门口有一处空闲的宅基地,开始慢慢练习,坐在大门口闲聊的老人们像看小丑表演一样望着我。工夫不负有心人,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已经能骑着在街上转圈了,于是兴冲冲地跑楼上来邀功,可刚走了几步感觉脚上不对劲儿,低头一瞅坏了!我心爱的那双可造的黑皮鞋此刻正大张着嘴巴,舌头都伸到外头了,一抬脚它就跟嘴巴一张一合似的,这也就表示着它可以光荣下岗,回到屋里找出来时从老家带来的那一双黑跳绒塑料底布鞋换上,他正躺在床上看书随口问,学类啥劲儿?我说学会哦,能骑着上街了。怪快了萌他说,那我明早去旧货市场给你买辆你再去摊儿上都不用跑了,听了之后心里还是蛮激动的。我讨好的问今后晚吃面条还是喝汤了,他说冰箱里头不是还有前天木卖完的羊肉了,炒炒再烧点米汤都中,吃饱喝足去街上看别人打台球,回来路过垃圾堆看见一双夹板拖鞋,瞅瞅四下木人赶紧捡起来,回到屋坐到床边一试大小正美,又一阵窃喜。第二天一早他带着我去买了一辆旧自行车,闲着木事去找他朋友喝酒去了,屋里也木电视,他刚走我也骑上车子可窜出去按,都来半个月去那儿老是跑了,这下有车子可神气多了,出了耿河村一路上哼着歌沿着陇海路,嵩山路到绿城广场,碧沙岗公园看老年人打拳跳舞放风筝,耍够了才往回拐,快下午的时候他醉熏熏的回来了,满脸通红一身酒气,一进屋给我比划着谁谁谁酒量不沾又被他灌吐了,谁谁谁木起场都偷着跑了等等。木说几句呼噜声可响起来了,感觉着不保险我拿个盆放在床边儿,约摸也就是二十分钟左右,妙妙爬在床啊哦,啊哦地吐起来,当时闻见这味儿赶紧给门窗户打开通通风,吐出来的东东真他妈难闻,心想着喝阵些弄球啥了,我以后说啥也不喝这玩艺儿。木想到数年后也酗酒如命,呵呵呵呵......!
时间一天一天过的可快,转眼都来一个月了。这其间也木咋往家给父母打过电话,一是因为家里木电话,老让别人去叫不方便,二是因为每次父母刚接住电话我都是未尝开口泪先流,所以一般都是我打回去,让别人代转一声都对了。经过一个月的锻炼,我己经不是刚来时害羞怯懦的孩子了,这时候站在摊儿前,看到来人了会很甜地大声吆喝到,老板,大哥大姐想吃点啥了?有羊肉串,板筋肉筋腰子凹腰,羊腿羊排涮牛肚,都是新鲜的,一边说一边拿着东西往前递。有人会问咋卖了?我会很流利的回答,五毛钱一串,五块钱给你十二串,有的会直接说烤二十块类给我,小伙烤得劲点儿啊!中中中!你放心肯定叫你满意,是要瘦点儿的还是肥点儿的?辣椒要不要?一边说一边拿着扇子将碳火扇旺,羊肉放上烤着,一会刷油撒盐,来回翻烤两遍,洒上孜然,辣椒面这都算弄好了,赶快送到桌上,还不忘再讨好的说一句你尝尝咋样?要啥你再叫我。说完便笑呵呵的回到摊儿位上招呼别的客人,那时候第五套人民币刚刚开始流通,有的人收钱的时候看到新钞还不肯收怕是假币,有的人收张新钞能炫耀好几天。你么瞅,我跟儿有一张红一百。然后掏出来叫这人看看那人看看,再举起来照照。哦哟你么瞅这新钱儿水印多显,上头光一个毛泽东。有人则打趣儿道,那可包是假类?这人接过来说还能球,肯定不会是假类。
小摊儿前边儿是一排饭店,他不耐烦的说走你类真啰索。回到屋东西放好,下点儿面条一吃开始睡觉。又一晚上我迷糊糊睡的正香,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拉开灯踢拉着鞋出去一瞅,两个老乡正搀着他往楼上走,打眼一看就知道又喝醉了。我帮忙扶到床上,给鞋脱掉跟死猪似的可睡着了,嘴里还唔吾啦啦说着啥子?两位老乡转身要走,送他们下楼到大门口,说麻烦你们了,路上慢点儿,他们一边说你回去吧木事木事,一边骑着车子歪歪扭扭的回去了,看样子都喝的不少。回到屋里感觉他晚上会吐酒,我顺手拿过洗脚盆接点水放到床头,等有二十分钟吧,看着也木啥反应,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另展一个被窝关了灯挤到他脚头也睡着了。早上醒来伸头到床边儿一看,暗自庆幸昨晚木吐还不赖,要不又该我清理,正这什儿想着感觉手上不对劲儿,扭头一瞅哎呀!妈的恶心死我了。床上吐一摊,什么面条菜叶鸡蛋花……我赶紧蹦起来去水池上给手冲干净,再回来给他摇醒,被子一掀那场面简直无法形容,被窝里,衣服上,枕头跟儿都跟吐满球了。我用劲给他喊起来靠墙站到床边儿,看着这点东西我该咋收拾了?越看越恶心,实在是憋不住慌忙往厕所跑,结果刚到门口爬到水池上啊噢啊噢狂吐起来。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长出了两口气之后不拾掇咋弄?还不是得捏着鼻子强忍着把床单被罩枕巾一一揭下来扔到地上,他立马可又倒床上呼呼大睡了。经过一系列刺激,我也木胃口吃早饭,把脏衣服拿到水池上冲了又冲,也木有洗衣机,只有一点一点揉搓,一家伙洗到十一点多才洗完,刚好他也臆脸巴睁起来了,问他中午还吃饭不?哦哟不吃不吃,肚子难受类死不下。
我正不想做了……心里这样想,嘴上木敢这样说,他走到门口伸了个懒腰摇了摇脑袋说哦哟,夜黑儿真是喝多了,看到外边晾着的床单被罩问你都可洗好了?我还说我起来洗类,其实我可想说,你那衣裳你都木洗过,更别说洗这些了,我只能说刚才闲着木事随手洗好了。今个儿也木啥事我出去耍会儿吧?中萌,早点回来啊。知道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儿下楼骑着车子可窜出去按,到街上买了两个烧饼夹菜,吃着站在那儿看别人打台球,想想屋里那股味儿都难闻,还是外头得劲儿!随后又骑上车子到花鸟虫鱼市场看了稀奇,时间差不多了我才回来。他已开始收拾晚上要用的东西了,随便下了点面条吃,然后俩人一前一后开始往摊上去。
本来天气凉,晚上也木啥生意,刚摆好摊,没多大会儿对面饭店老板过来笑呵呵的对他说,听说你夜黑儿喝了可兴萌?边说边递上根帝豪烟,他接过来说,夜黑空肚子喝了,要不也木球事,今个儿倒住我难受了一天。饭店老板说反正木事,走咱到屋里头再整两杯,顺顺都得劲儿,叫小伙给这招住摊儿都中,他摇着头说,不喝了不喝了真不敢喝,老难受……那老板一边说一边拽着他的胳膊说哎呀走吧走吧找你还有点事儿商量了,啥事儿?他问!到屋里头再说,拉拉扯扯俩人可进屋了。约摸有半个钟头我听见屋里头吆喝着哥俩好啊再好好,五魁手啊四季财,一点高啊六六顺可整开了,我老是怕他晚上再喝醉了,今黑儿又该我受罪了。进去劝吧不合适,不劝吧老是害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时的向里张望。
深秋的夜晚已有几分凉意,一阵秋风吹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炭火经风一吹,露出一片炽红的火舌儿,牛肚汤锅里有气无力的冒着热气,头顶的灯泡随着风吹也不停地晃动着,街道两旁高大的法桐树叶子纷纷扬扬在地上,落了一层,被风吹着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街上行人渐少,昏黄的灯光下已经有人收摊儿往回赶了。我不由自主的往炭火跟儿凑了凑,抬头望了一眼屋内……木过多大一会儿,那饭店老板满脸潮红地走过来冲我喊到:小伙!烤二十块肉串送到屋里头,给摊儿收一下进来咱一起吃饭,我说中,马上就好!操起火钳将炭火拔旺,放上羊肉串一只手拿个扇子呼扇呼扇地扇着火,一只手将羊肉串翻过来翻过去烤熟,刷油洒盐上料一气儿呵成。
弄好,送到屋里头,看他们酒兴正浓,我说咋弄了?在等会儿收还是?他接过去说:开始收吧!收好了进来吃饭,反正现在也木人了。老板等会儿找你还有点事儿了……出来之后我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琢磨着,老板找我能有点啥事???家伙收拾停当我才进到屋,那老板热情地站起来,拉过一把椅子让我坐在他旁边儿,拿个杯子过来说给你也倒点白类喝喝吧?我赶紧说,我喝不了不敢喝,哎呀以后出来到社会上不喝酒不中,少倒点儿先,倒了小半杯,我那亲戚也说,中了中了头回喝别叫他喝太多。那老板伸手拿来一双筷子递给我说先吃点儿菜,然后回头朝厨房喊到:小坡小坡,给我下三碗烩面出来!回头举起杯子他俩碰了个酒对我说,小伙你么尝尝?我举起洒杯轻呷一小口,顿时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直到胃里发热,啮咧着嘴皱着眉头赶紧夹菜往嘴里塞,他们俩看着我哈哈哈大笑,问我好喝不?我说还能中,都是有点辣喉咙。以后多喝几回都习惯了……以后到社会上不会喝酒肯定不中,你得慢慢学着喝知道不?我点点头说嗯,知道了。
他们俩对望了一眼之后,老板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我看你干活怪勤快,现在天也冷了出摊儿也木生意了,你来我饭店给我干吧?咱都是洛宁人,我不会亏你类!刚才我给你亲戚也说过了,你木看中不中?我说我木干过饭店,不知道能干了不能?那老板哈哈一笑,照我肩膀上啪啪一拍,咋不中!我都看好你可长时间了,好几个老板都想叫你去他们那儿干了,我是怕他们给你抢走了,才提前赶紧给你说一声。这活儿有啥干处?也都是擦擦桌子扫扫地,择择菜洗洗碗,才来不习惯了还有小坡给你贤洪了怕啥?咱都是一块人,有话咱明说,你要是想来着。一个月工资是一百五十块,吃住咱都管,干时间长点工资还可以涨。你今黑儿回去想想跟你亲戚再商量商量,要是想来着,明个儿你给行李儿带着可过来按……正好小坡给烩面也端来安,热腾腾类烩面上边放着香菜葱花,看着真不赖,老板朝我一指说,小波你说小伙来咱这儿干中不中?中中中!只怕可中,我正愁木人给我耍了,小坡笑着说。
老板回头一句,这球娃子整天光务着耍,干球一年了啥也木学会。惹了店里边干活人都呵呵笑……小坡头不好意思头一低可钻厨房里按!三个人吃完喝完,老板送到门口客气了几句,我和亲戚就骑着车子往出租屋里回。可能是因为喝酒了的缘故,路上有点小兴奋,哼哼咛咛儿唱着歌也木觉着冷,紧跟在他后面儿。听他说话的语气也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你明个想去着就去,到那儿学学,到时候长大点儿,自己开个饭店也中,你要真不想去着都算了,咱再找别类活儿。听他这什一说,想想也是又给发工资,又能学本事,阵好这事咋不干?我说揍那去,反正都是咱那人也好相处。他接着说,不过你才去说话注意点儿,人家那是回族饭店,跟咱汉族风俗不同,不要说话冒天失地伤了和气,嗯我知道了!回到屋给东西收拾好,看看也木啥可带了,就是来时从家里带的两套秋衣秋裤,一件毛衣还有棉袄和裤子,随便拾掇了一下就睡觉了。第二天醒来时候都十点了,赶紧慌里慌张给他打声招呼,拿上家当跑着可去饭店了,气喘吁吁的赶到时已经有客人来吃饭按。
当时老板不在店里。老板娘瞅见我来了,很热情地接过行放在柜台上,下班了让小坡跟你一块去宿舍,她喊小坡出来给我找了一件工服和一条围裙一顶帽子,说是工服其实也就是不知道多少人穿过,已经发黄的白大褂子,胸前的扣子己经有三个没有了,袖头上面的油污渍明光发亮,翻卷起来才勉强可以看,帽子也就是通常小饭店戴的那种,扎蓝边儿的无檐帽,发黄的油渍闻上去有一种发霉的怪味,围裙也是油渍多厚,锃明瓦亮。换上这套‘’装备‘’就正儿八经成了小饭店的一名勤杂工。所谓勤杂工,就是洗碗淘菜擦桌子扫地啥活儿都得干,哪儿需要往那儿跑。刚来因为不太熟悉,只负责洗碗和淘菜就可以了,也不觉得累。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正洗着碗师傅喊叫小伙:赶紧先给菜淘一下,等着炒了。刚淘好菜那边儿又喊小伙,赶紧给这火加点煤来,慌里慌张加完煤,外头又叫着赶紧来给桌子收一下,来客人木处坐。还木稍停会儿外头又叫着盘子木有了,先洗几个拿出来……
那时候总感觉一天给打仗逃难似的,干啥都是慌里慌张,好在我手脚麻利,干活又快师傅们也很喜欢我,有时候不太忙教我切切菜和和面,他们则凑在一块听老红军讲荤故事,老红军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光棍,在饭店里主要烧牛肉汤,一有空就背靠着那口巨大的一次可以煮一整头牛的汤锅炉子胡咧咧,什么江青后传,十八摸,小寡妇赶集了等等都是他的拿手好活儿,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下流动作,惹的一群大老爷们哈哈哈大笑,有时候老板也过来凑热闹,老板娘一瞅见都绝他,老舅子也不嫌瞎,号跟老红军死不正经类人混一块儿,师傅们起哄说,都是老大人了还嫌啥瞎了,人多了热闹,小娃子们都还不嫌瞎了,老板娘说,他们都小还不懂事类,你们阵大人也不懂事儿?拿着笤帚朝老红军胳膊上敲,大伙们一瞅不对劲儿,幸灾乐祸的都赶紧跑,剩下老红军搓着胳膊,嘟嘟囔囔脸红脖子粗了窘迫样儿。老板赶紧圆场说算了算了算了,赶紧做饭吃饭,木人着拾掇一下下班吧!朝大伙使俩眼色手插到口袋可转身出去了,等大伙吃完饭他们都回宿舍了,我就在店里趴在桌子上或者钻在厨房火炉旁边睡一会儿,每天还没干完自己的活儿就有人会喊小伙,来我教你乍和拉面来,边说边倒半袋面,在斗盆里加点盐,碱,鸡蛋加入水在边上指挥着咋弄咋弄……!说什么和面要做到三光:手光面光盆光!当我撅着屁股累的腰酸背疼费老大劲儿和好之后,他还会来一句你弄这不中,以后还得多练习练习。你去干你那话儿吧,等会我来给咱弄。就这样只要他们不想干的活儿全是我了,整天忙了跟砣螺似的,还美其名曰教我学技术了,每天晚上吃过晚饭下班后他们都回去睡觉了,就剩下我自已打扫卫生掏煤灰倒垃圾,总是最后一个下班的。
有时候老板看不过去就会叫他们下班之前收拾好再走,可这只能维持两三天就又变回老样子!本来小饭店卫生条件差,地上也没有下水道,洗碗淘菜的时侯淋下来的水在地上积成水滩,一双布鞋总是跳的给洗过一样,两只脚走起路来给和泥似的呱唧呱唧乱叫,后来想了个办法,在袜子外面套上塑料袋,可这样还是不行,总是把两只脚捂得白胀。冬天天气已经开始飘雪花了,老板看我穿的单薄,那天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掏了两百块给我,喊来小坡说,等会你给小伙带上去火车站买点衣裳,天都冷了,还穿恁薄鞋也老木换过。当时我心里想,不是我不想换,关健是我木鞋换,口袋里头也木钱咋换了?从亲戚那儿出来也木给钱,才来你这饭店一个月多点儿,咋张嘴要了?那天我才知道小坡是老板的亲侄儿。说起小坡,这是个很时尚很潮流的小伙子,他大我一岁,长的白白胖胖,染一头黄头发,整天挂着那时候最流行的传呼机,总是故意把褂子撩的老高,露出来以至于让别人都能看的到。没事的时候总是拿出来炫耀哦哟,哪的闺女又给我留言了,我得赶紧去给她回电话了……哦哟,哪闺女说下班叫我去找她耍了……总是给人感觉这小伙一天真忙。以至于老板瞅见总是说:沃真是一个扇办子,整天啥也不学光知道耍!长大也是个二瘤子……!(李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