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历:毕春生,男,1972年10月出生,山东巨野县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90年从军入伍,毕业于山东济南陆军学院,2000年转业到巨野县科技局工作至今,自幼热爱文学,特别对诗歌、散文、新闻报道情有独钟。个人爱好主要是写作、旅游、书法和健身运动。
拾荒者 文/毕春生
小区的垃圾桶边,每日总有几位老人逡巡。他们佝偻着背,眼睛却亮得出奇,在垃圾堆里翻检,如同淘金者在河床里筛洗泥沙。
晨光初露时,李老便来了。他戴一顶褪色的蓝布帽,左手提蛇皮袋,右手执一铁钩,那钩子磨得锃亮,在朝阳下闪着冷光。他翻检垃圾的动作极是娴熟,钩子一挑,塑料袋便开了膛;手腕一抖,易拉罐便跳进了袋中。偶有所获,他皱纹里便溢出笑来,那笑是极短暂的,转瞬又埋首于下一处垃圾桶了。
午后,王婆姗姗而至。她与李老不同,不用工具,只以手直接翻扒。手指甲里嵌着黑泥,她却浑不在意。每每寻得纸板、塑料瓶,必先以袖口揩拭,而后才小心翼翼地码入随身带的布袋中。我曾见她从烂菜叶堆里捡出半块面包,剥去沾污的外皮,竟自吃了起来。面包屑落在前襟上,她也一一拈起送入口中。
黄昏将近,垃圾桶已被翻过无数遍,可仍有后来者。赵老头拄拐而来,虽腿脚不便,翻检起来却分外执着。他专拣他人遗漏之物,每每俯身良久,几乎将上半身都探入桶中。 某日大雨,见他浑身湿透仍在翻找,我递伞与他,他却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依旧在雨中逡巡,水珠顺着他稀疏的白发滴下,混入垃圾桶的污水中。
这些老人,有的儿女就在本城工作,有的领着退休金,生活未必到了非如此不可的地步。然而他们日复一日地来,风雨无阻。捡得的废品变卖后,不过块儿八毛,却能使他们眼中放出光来。李老曾向我展示他一天所得——八个矿泉水瓶、一叠旧报纸、几个纸箱,卖了两元三角。"够买一包盐了。"他说着,竟有几分得意。
他们的子女对此态度各异。有的一脸无奈:"爸,别去了,邻居看了笑话。"有的则怒目相向:"妈,家里缺你这点钱吗?"老人们听了,唯唯诺诺,第二天却照旧出现在垃圾桶旁。仿佛那里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们日日前来。
我渐渐明白,他们捡拾的或许并非仅是废品。李老曾无意间道破天机:"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心里踏实。"原来他们捡起的,是被岁月抛弃的存在感;他们收集的,是被时代遗忘的尊严。
暮色中,老人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袋子离去,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垃圾桶盖一开一合,如同城市一张一翕的嘴,无声地吞吐着这些苍老的拾荒者,以及我们视而不见的许多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