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头古槐 岁月长歌
作者:王献秋
在豫西大地的一隅,新安县五头镇的东北角,有个宁静质朴的村子叫望头村。用歇后语说是理发照镜子一一望头。韩堂岭高高隆起,岭上一棵古槐,宛如一位沉默的巨人,守望着这片土地,历经五百年风雨沧桑。

这古槐粗壮得惊人,几人合抱才能围住,枝干如龙蛇蜿蜒,向四面八方伸展,繁茂的枝叶交织成一片绿色的天空。关于它的传说,在村子里代代相传,像一首古老的民谣,深深烙印在村民的心底。
故事要从明末清初说起。那时,天下大乱,李自成的军队一路南下,途经望头村。大军在韩堂岭稍作停歇,李自成的战马被拴在这棵古槐上。许是战马性子烈,不安分地刨蹄甩尾,扯下了一大块树皮。那树皮剥落的地方,从此留下一块醒目的疤痕,仿佛是岁月刻下的独特印记,也成了古槐传奇身世的见证。
时光悠悠流转,到了解放前和五十年代,这片土地依旧被古老的信仰和神秘的氛围笼罩。每当烈日高悬,大地干涸,庄稼在干裂的土地上奄奄一息时,望头村的老人们便会自发齐聚在古槐下。他们神情庄重,摆上香案,点燃香烛,跪地叩头,口中念念有词,乞求安营在树上的“皇大地”开恩,普降甘霖,搭救苍生。偶尔,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冥冥中的神秘力量,真的会乌云密布,喜雨倾盆。这种神奇的应验,让古槐的神秘色彩愈发浓厚,村民们对它敬畏有加,将其视作神树,是望头村的救世之树。
村里谁家孩子夜里哭闹不止,父母便会按照老辈子传下的法子,用红纸写一张小帖子,上面写着:“天灵灵,地灵灵,我家有个夜哭虫,走路君子念遍,一觉睡到大天明”。恭恭敬敬地粘在古槐树上,祈求孩子平安健康。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灵验,不少孩子此后真的安稳了许多。这棵古槐又成了求医问药气求平安的仙树。村民们对他更是爱护倍增。从来没见过有人攀爬和折断树枝的。日子久了,古槐树下还渐渐有了些别样的传说。有人说,树上不仅住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附近还曾有一座奶奶庙(虽然后来庙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一块记载着建庙捐款情况的残碑,现在被保留在树上保下)。庙里曾有道童,他们会时不时来到大树下串门、乘凉。若是哪家在婚丧嫁娶时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这些道童便会背着大神搞些恶作剧。至于道童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恶作剧?这个无从说起。总之,为了避免灾祸,村里不管谁家娶媳妇、嫁闺女,都会在树上贴上红纸;为了避灾。迎亲队伍路过古槐时,还会用上红毯遮挡,放响鞭炮警示。这些习俗,在岁月的长河中渐渐成了望头村约定俗成的规矩。

然而,时代的浪潮汹涌而来,“文革”时期,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韩堂岭上的古槐,也未能幸免。只要村里开大会,大会主席一上场,便会高声宣布:“大会开始,地富反坏右都滚出会场,到大槐树下集合!”一时间,古槐下成了“坏人”的集合点,曾经的神圣与敬畏被时代的狂热所取代,古槐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智者,无言地看着世间的风云变幻。
七十年代,时代的车轮继续滚滚向前。韩堂岭上办起了五七加工厂,朗朗书声也在新建的学校里响起。随后,电通了,水塘修好了,村委也从望头村老院搬到了岭上,还打了一口水井,解决了望头村多个生产队大部分群众的用水问题。韩堂岭变得热闹非凡,人越来越多,路过古槐下的人也日益频繁。曾经让人感到神秘恐惧的古槐,仿佛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渐渐变得温柔亲切起来。一到夏季,繁茂的枝叶洒下大片阴凉,村民们纷纷来到树下乘凉、打牌,这里成了村里最惬意的休闲宝地。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望头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部分村民陆续搬到韩堂岭上的大路两旁居住,往日寂静的韩堂岭变得车水马龙。古槐旁也住上了人家,还开起了代销点,人们与古槐的距离越来越近。每月固定的初九、十九、二十九是村里的集会日,每到逢会,古槐下便成了热闹的集市中心。众多做生意的人聚集在这里,尤其是炎热的夏季,大树下摆满了摊位,大多是买卖蔬菜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近几年,村里修起了柏油路,洛阳至仓头的班车也从此路过,古槐旁成了汽车停车点。乘客们会招呼司机在大槐树东或西停车,这棵古槐俨然成了望头村的标志性路标。在外乡,若是有人问起望头人,常常会问:“你是望头人吧,住在大槐东还是大槐西?”
如今,这棵沧桑古老的古槐,依旧魁梧高大,静静矗立在韩堂岭上。它见证了望头村的兴衰荣辱,承载着村民们的喜怒哀乐,就像一位忠实的伙伴,陪伴着望头村走过了无数个春秋。它不仅是一棵古树,更是望头村历史与文化的象征,象征着望头村人坚韧不拔、挺立向上的精神,在岁月的长河中,继续书写着属于自己和望头村的传奇故事 。
2025.4.3日于新安县利民小区
作者简介:

王献秋,男,1954年生,河南省新安县五头镇,洛阳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五头三中退休教师,中学一级教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洛阳诗词研究会成员,新安县作家协会成员,慕荣诗社成员,有多篇诗词文章在洛阳日报,中学生作文,新安老年教育等杂志上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