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专栏】王标《激扬万里听河声》

【作家专栏】王标《激扬万里听河声》精华热点

2025-06-11 17:25:03 455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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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阳坊镇东北的伏六村，传说是伏羲画卦的地方。

塬上通往黄河滩的坡道，当地人称马道坡。当年河出龙马，就是沿着马道坡一跃上塬的。龙马上塬后，好似跑马圈地，尽情撒欢，所到之处，降福简简，庶民安康。

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流传着“灵和三蒙东中雷，四伏太里加坤龙”的口头禅，把龙马圈过的村子都点到了，那龙马最终在大小伏村所在地盘上连续奔腾几圈后功遂飞天。伏羲依据龙马背负的图案在此绘制成八卦图。大小伏六村因龙马的偏爱成为伏羲画卦的核心区域而闻名周遭。

河声，属龙，姓马，1964年正月就出生小伏六村一户农民家庭。他的出生似乎就被深深地打上龙马的烙印，积极、奋发、向上的精神成为他与生俱来的基因。少小时，正值阶级斗争为纲的年月，父亲虽是煤矿工人，但因家里成份高屡遭村里一些人白眼。在当时的大环境下，父母为了与村人和睦相处。按照五行的说法，水（合）能生金（生）的完美组合，给河声起了个很有趣的名字——马合生。“合”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聚合、协调、圆满；“生”则蕴含生命起源、成长发展的动态过程。二字组合形成“万物共生”的哲学意向。

小合生很懂事，深明父母的良苦用心，清楚自家的身世以及家里姊妹多带来贫困，从不惹事生非。由于天生具备超人的组织才能及对电影戏剧的钟爱，总是喜欢在课外模仿电影或戏剧里的角色，经常组织小伙伴们真情演练。他天生一副英雄形象，一贯演正面角色，如《红灯记》里的李玉和，《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侦察兵》里的郭锐等，凭着他天生的灵秀、幽默和无师自通的艺术天赋，受到小伙伴的追捧，推崇他为娃娃头。据说，当时村里分为东头和西头两大阵营，合生为东头的娃娃头。双方经常模仿电影“打仗”的情节，玩起敌我双方的对阵与厮杀，玩到沉浸处，有时还真动起手来。

有一次，村西头一小子不知怎么把村治保主任的儿子打了，这主任闻知后大怒，骂骂咧咧地找到合生家，盛气凌人对着合生母亲说：合生人呢？我今个儿非打断他腿不可，狗崽子竟敢欺负我娃，让他吃不上兜着走。合生母亲见状急忙上前赔不是，但心里一直嘀咕着不可能吧。可人家已找上门了，她还不能不当回事，毕竟自家成份高，若摊上事儿可吃不消。想到这，她强忍着说，他叔，你先别生气，合生若真的把娃打了，我让他给你下跪，给娃赔医疗费。主任没找见合生，气急败坏地走了。一会儿，合生连蹦带跳地哼着小调回到家来，一进家门，母亲不问青红皂白闷鹛踔惆雅犯橇尘痛蛄斯矗蘼畹�“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给你说让你少惹事，就是不听，今天给我捅下这么大的娄子，呜......

合生莫名其妙,对母亲这突如其来的打骂甚是不解。这时，还是他二哥出来挡了架，问道，你为啥打人家娃？人家娃的大（dá父亲的意思）是治保主任哩！合生委曲地说，我刚从学校回来，连那娃的名字都没听过，怎能说我打架哩？他二哥听了合生的话，出去探了个究竟。原来是村西头也有个叫合生的娃，早上放学回家的路上与治保主任的儿子发生了争执。不过这家他爸还是西头生产队的队长，这事听说后来就不了了之。
真相大白后，他二哥对母亲说，纯属欺负人哩，根本就没咱合生的事。母亲这才破涕为笑，对合生语重心长地说，妈是怕你惹事。你爸常年在外，你姊妹几个还小，咱惹不起，要学会躲得起。合生抹着眼泪对母亲说，妈，我知道。那天，合生跟母亲和他二哥都哭了。

其实那天，合生在学校里偶然看了同学的连环画《神笔马良》后，激动地好像感觉自已就像马良再世，有了出人头地的日子。但万万没想到，高高兴兴回家，却糊里糊涂挨打。他理解母亲，从此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别人娃的父母常夸孩子的数理化学得如何好，可他先天性兴趣就不大。唯一能引起老师关注的是这娃灵醒得很，不但字写得好，画也很有悟性，且作文也独辟蹊径，哲理味十足，一叶知秋，见微知著，受到很多老师的关爱。
过去小学生放麦假，一是给队里拾麦穗，二是“红领巾”岗哨，给大人帮不了多大的忙。合生趁大人吃饭的工夫，用土疙瘩在自己家的大门上画了一幅赶马车的农民拉麦子的丰收图。丰收的喜悦，写在赶车人的脸上，写在高高扬起的红色鞭梢上，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完整的在木板上完成了自己的美术作品。

上中学后，他成了全校黑板报的承揽者，从版面设计到内容策划，都是独自完成。他似乎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数理化无缘，所以，总是心甘情愿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事情。
那时，学校普遍缺乏教材和辅导材料，刻蜡板就成了他课余的必须。他内心是非常愉快的，能为同学们做点好事，感到莫大的快慰。
高中毕业后，同学们有的考上大学和中专了，有的接了父亲的班。而他自觉前路渺茫。好在当下还有个留校刻蜡版的差事，可没干几个月就被裁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没几天，东雷榛撇饬慷诱泄ぃ允榧窃钡纳矸荼宦加谩：笤诖罄笙亓揭苏蚰辖〈迮嘌狄荒瓴饣嬉滴瘢菔苯饩隽顺苑刮侍庖约拔匏率滤吹男幕拧２还嘶顾愎夤怂嘌岛螅蚱浠簟⒋匣邸霉惴毫舻匠榛谱懿炕亍Ｍ苯氐幕褂幸幻姓旁鲅У牧诖逋В俏叶嗄暌玫呐笥选？梢运迪嗤拿撕图视鋈盟┳叩揭黄稹Ｋ┩右皇遥菰鲅Щ匾洌瞻峤奚岬牡碧欤由头鼙市聪�“太白遗风”四个大字贴于墙上，可见，李白那种狂放不羁的性格早已深埋在他的心底。不久，增学说他因工作需要被选派到西北农大进修，剩下合生一人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与“太白遗风”作伴外，剩下的就是与寂寞无聊同床共寝。
再后来听增学说，有一天他去了合生家，一进门就听合生母亲说，合生近来闷闷不乐，总想出去干个啥，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看书写字。你跟合生好好说说，农村娃干啥都不容易，别这山望着那山高，慢慢来，一切都会好的。
待他进去一看，果然案头放着一本李白诗集，合生正聚精会神地伏案习字。他此刻明白合生这一年在想什么干什么。李白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和精神支柱。
合生见他，急忙放下手中毛笔，在笔洗里涮来涮去。对他说，这一年够长的啦，简直把人能憋死。走，咱俩去东雷二级站转转，吹吹黄河面上的凉风，好好醒悟醒悟。当他向门外倒笔洗水时，增学才发现不到一年的时间，土墙下足有一米高都浸成了黑色。

回屋后，合生边整理桌上的笔墨纸砚边说，去年春节前，他应邀给左邻右舍画了十几张上山虎或下山虎。没有宣纸，就画在先一年用过了的年画背面，乡亲们很是满意。他说，人总是喜欢通过画虎来表示各人的心性，“守成”的人，心里装着上山虎，希望能稳固基业与持续发展；“开拓”的人，梦里都是下山虎，希望能主动出击与把握机遇。显然，他心里藏着一头凶猛的下山虎。
他俩站在塬畔上，任凭河面上飘来的风吹拂着燥热的头脑。合生说，河出龙马那天黄河一定是波涛汹涌、浪声震天。增学说，那是黄河在咆哮。他知道合生想说什么，于是说，莫愁千里路，自有到来风。人往往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合生自叹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看来，只能辜负父亲的初衷了，今辈子不可能过安宁日子，我相信龙马精神。
他回头望望远处绵延起伏的华山，自言自语道，岳之色，河之声，乃做人的基本准则。人要有山岳的稳重，又要有大河的灵动。今天，我们都应该为命运呐喊。从此，你我同唱“岳色河声”。不要惧怕命运的捉弄，要唱响生命的最强音。听说那天合生很是激动。他肯定地说，咱们今天以河岳为证，自谋生路，各奔前程，寻求发展，干不出名堂互不相见。
应该是“河岳之盟”后不久，合生只身一人去了西安创业，很有种“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的气势。据说刚去的前两三个月正是寒冷的冬天，白天穿个棉窝窝背个画夹说是写生，其实是满世界地推销自己找工作。晚上挤进火车站的候车室，靠在铁火炉旁的连椅上呼呼大睡。直到找到一家装潢公司干了个临时工作，生活才算有了点着落。
几年后，听说合生在文宝斋谋了点事，朋友们听说都很高兴。之后发现他的书法作品落款已开始署名“大龙河声”了，才知道他将自己的名字“合生”改为“河声”了，才知道他已在古城站稳了脚跟。
我与河声相识按说已是“河岳之盟”后的事了，他在小县城已名气不小了。关于他之前的一切说法全是增学当年经常给我讲河声的故事。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合阳黄河宾馆的一间客房里，至于因由也实在记不起来了。但他给我的印象是，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待人热情随和，从不否定别人的观点。当别人发言的时候，他总是洗耳恭听，关键时，他总会变换着不同的表情，迎合着叙述者情感的变化。我现在仍然记着他说话的样子：奥，你看看，原来是这样子……
忽有一年，偶然在报纸上看到河声的画作《甲申泪》，反映的是矿难题材，河声是矿工的儿子，自制矿工的血泪伤痛，迸发出来的却是一种大情怀。依我看，这幅画是他的龙马之作，是他饱蘸着血和泪完成的，画中凝结着他苦命的童年和父辈的命运。看着这幅画，不由得使我想起他八十年代在抽黄总部书写的那幅“太白遗风”四个壮美的大字，这种壮美，荡漾着他的青春和梦想，隐忍了他曾经的迷茫与辛酸。
河声近年来在文化圈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习书、作画、治印、为文全面发展，主持、模仿、戏剧、演唱等样样都会。不慕权贵，不图虚名，扎实研习，稳步前行。他曾在北京、天津、西安等大都市举办过多次书画展，发表过诸多的散文诗歌，出版过《马河声书画》《中国书法家全集-傅山卷》,编撰过《贾平凹书画艺术论》《禅思抱散》。其绘画艺术细腻悠远，书法艺术遒劲古朴，篆刻艺术拙朴自然，文学艺术更是出类拔萃。
如果说《甲申泪》的创作成功奠定了他在中国画坛上的地位，那么，他为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陈彦的长篇小说《主角》的情景插图更提高了他在中国画界的知名度。如今他成功地创办了“懒园”工作室，成为创作与交友的重要空间。著名作家贾平凹曾为其艺术灵性超群，并为其撰文推荐。同行赞誉他��“有骨气的艺术家”，兼具传统功底与创新精神。
或许在众多人眼里，河声更多地被称为文艺家。他集书法、绘画、篆刻、散文、诗歌为一体，兼具秦腔戏剧艺术，是我省为数不多的综合性艺术人才。还有人这样评论他说，河声的书法艺术已达到一种非常完美的境界，但真的要综合评价他，他个人仍然认为，书不如画，画不如文。可见，河声的艺术地位已到了甚深故不可说的地步。
大龙河声，愿你以龙马飞天的势态，骋翔在广阔无垠的艺术天宇！
大河奔腾东流去，激扬万里听河声！

2025年6月7日于渭南漱心岛

链接：

马河声，著名书法家、文化学者，常署名为“大龙河声”。著有《马河声书画》（陕西人民出版社）、《中国书法家全集·傅山卷》（河北教育出版社），编有《贾平凹书画艺术论》（陕西旅游出版社）、《禅思抱散》（北京文苑出版社）等。现为陕西太白书院副院长，合阳中国曹全碑研究会副主席，关雎诗社顾问。

作者简介:

王标，大学学历。国家公职人员。爱好旅游、文学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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