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世识

交卷铃把暮色剪成碎片的刹那

云层在城市上空悄悄膨胀

墨色从右江漫到教学楼的玻璃幕墙

那些被试卷折叠的时光

突然在闪电中舒展

暴雨在百色的夜空轰然炸响

雨滴是上帝掷下的水晶勋章

敲打铁皮屋檐的鼓点里

有人在雨幕中张开双臂

让这场迟到的洗礼

冲刷掉三年来试卷上的铅灰

雨声是迟到的喝彩

密集的鼓点敲打着铁皮屋檐

像是千军万马踏过三年的战壕

水洼倒映着狂奔的少年

校服后襟兜住整个雨季的酣畅

他们张开双臂拥抱潮湿的风

让雨水冲走掌心的茧

和草稿纸上未干的泪痕

霓虹在积水里碎成星河

伞骨与伞骨相碰的清脆

混着欢呼和哽咽漫过街道

路灯将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

长过所有挑灯夜战的黎明

长过解不开的数学谜题

路灯在雨帘里融化成琥珀

积水漫过刻着公式的石板路

蛙鸣从护城河的芦苇丛中升起

与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遥相呼应

此刻，试卷化作白色的帆

载着青涩的誓言

在涨潮的街道上启航

有人在便利店屋檐下拆开冰棍

甜意与雨水在舌尖相撞

有人拨通远方的电话

让雨声充当心跳的背景音

这场突如其来的狂欢

洗净了所有未完成的遗憾

让每个湿透的背影

都成为照亮归途的光

当黎明从云层的褶皱里苏醒

潮湿的空气浮动着栀子花香

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

蓝得像崭新的草稿纸

等待年轻的笔

重新书写滚烫的诗行

（注:百色夜雨指六月九日高考结束之夜下的大雨，为考生洗礼。）

作者简介： 罗世识   广西百色人，壮族，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参战退伍军人，立功受过嘉奖。百色市作家协会会员，政协委员，在《右江日报》深圳杂志《伶仃洋》《广西教育》等地市级以上报刊发表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