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窗口的秘密

冯佳珍

我家的饭店已经开了好多年了，门头不大，一楼是快餐，主打水饺，馅料新鲜，味道鲜美，生意一直很火爆，一楼门两侧各有一个大窗，坐在窗口可以看到对面小区和大街上的风景。每到饭点，店里总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二楼是包间，适合几个朋友聚聚，喝点小酒，聊聊天，氛围温馨又自在。

饭店的位置也不错，对过就是派出所，让人感觉很安全。派出所东邻是一家宾馆，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匆匆过客。

有一天，店里突然来了四个小伙子，几乎同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们看起来年纪相仿，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普通的休闲装，但气质各异。四个人点了同样的东西：一盘水饺，一瓶啤酒或饮料，然后都选择了临街的窗口坐下。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顾客，但没想到从那天起，他们几乎天天都来。每次都是一盘水饺，一瓶啤酒或饮料，或一盘炒菜一份米饭，一坐就是一下午，吃完后还会让我开发票。但他们彼此都不相识，吃完各付各的消费，我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在心里琢磨，毕竟顾客的隐私还是要尊重的。

时间久了，他们和我也渐渐熟悉起来。有一天，其中一个叫王增的小伙子主动过来和我聊天。他是个帅气十足的小伙，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倔强。他跟我说，他被父母逼着考研，但又不想回家听父母唠叨，就躲在对过那家宾馆里，想拼一下。他经常问我附近有没有好的辅导班和老师，我便给他推荐了一些我知道的，他听了之后总是很认真地记下来。

和王增一起的还有小张和他的堂哥明子，他们只是因为住在一起才认识的，吃饭各付各的费用。小张是个话痨，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和我聊些本地的风土人情、旅游景点，还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有什么土特产可以买点带回去，他说他和堂哥是来我们小城要账的，要工程款，事情办完之前，就打算在这儿多待几天。明子话不多，但总是微笑着听着，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第四个小伙子年龄稍大，不太爱说话，总是安静地坐在窗口，自己带个水杯子，喝茶，晒着太阳，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偶尔自己到开水间续开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偶尔能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沉。时间长了，熟悉了我就和他聊几句，他告诉我他姓杨，来修建古城的工程师，和老板闹了矛盾，想回去，还没拿到工资，拿到工资就走，他笑笑说：“阿姨，您叫我小杨好了。”从那以后，我就叫他：杨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成了店里熟悉的面孔。有时候，我会给他们多加点辣椒油，或者送个小菜，他们也会笑着道谢。我甚至开始习惯每天看到他们在窗口的身影。

然而，有一天，他们突然一起消失了。那天中午，他们像往常一样来吃饭，吃完后照例让我开发票。我像往常一样笑着递给他们，但他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说再见，而是默默地离开了。他们走后，我发现计算器下面压着二百元钱和一张纸条：“ 谢谢阿姨，这是您送我们小菜的钱，谢谢！”我以为他们只是有事，说不定过两天还会再来，可没想到，从那天起，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且是四个素不相识的人一起消失。

没多久，我就从新闻里听到了消息：当地破获了一起重大贩卖婴儿案件，抓获了一大批嫌疑人，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四个小伙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我不敢确定，但他们突然消失的时间，和案件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

我开始回想他们来店里时的点点滴滴。他们总是选择临街的窗口，是不是为了观察外面的情况？他们每次都要开发票，是不是为了掩护什么？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眼神里是不是藏着秘密？还有王增，他真的只是来考研的吗？小张和明子要账的事情，是不是也只是幌子？

这些问题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蔓延，让我越想越不安。

后来，派出所的警察来店里调查过几次，问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我如实说了那四个小伙子的事情，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让我有情况随时联系他们。

从那以后，我的心里总是有些阴影。虽然饭店的生意还是照常，但每当我看到临街的窗口，就会想起那四个小伙子，想起他们曾经熟悉的身影，和他们消失后的神秘。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视上新闻看到了一个公安系统颁奖仪式，有穿着警服头上缠着纱布的王增和明子、小张，还有好几个我不认识的，他们还是那么帅气，但眼神里多了一份沉稳，我极力搜寻，但却没找到杨工，我的心一沉，应该去执行别的任务了吧？

我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原来，那些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其实是守护这座城市的英雄。他们用平凡的外表，隐藏着不平凡的使命。

“你们以后还会来吗？”我对着电视机轻声自语，心中充满了敬意。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王增、明子……肯定不是他们的真实姓名，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我的饭店作为落脚点。但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成为了我记忆中的一部分，一段让我无法忘怀的过去。他们走了，但在我心中，他们永远是那四个坐在临街窗口的守护者，默默地守护着这座城市的安宁。

从那以后，每当我看到临街的窗口，就会想起他们，希望他们又笑着向我走来“阿姨，一盘水饺，一瓶啤酒。”，虽然，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我知道，这座城市因为有他们，而变得更加安全，他们正坐在窗口，守卫着你、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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