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
文/毛韬
何为“赤脚”呢?“赤脚”也就是指不穿鞋下地走路。
当然,若人躺在床上睡觉时,也是不穿鞋子的,吾还真的没有看见过有人穿着鞋子睡在被窝里的事情。
从前,穷人无鞋穿,所以他们常常都是赤脚走路的。而现在穷人们不再赤脚了。但是,富人们却开始赤脚了,这是因为他们闲着无事可干,赤着脚,练练瑜伽功;或者是赤着脚,走走鹅卵石小道,想锻炼一下身体,让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啊!
吾小辰光走路是从不赤脚的,在自己的脚上,至少也要穿着一双“木拖板”走路,脚上穿着“木拖板”走路的时候,就会发出“喋呱、喋呱”清脆响声。那时候的人们,只要一听到“喋呱、喋呱”的响声,就知道有人穿着“木拖板”,正在朝这里走过来了……
后来,我写下了上世纪50年代、60年代人们穿木拖板的文字:
《木拖板》
从前老城厢,家家有木屐,
木屐木板做,钉有帆布条,
大小尺寸全,老小选适逸。
夏日当拖鞋,走路“喋呱”响,
环保又自然,清洗很方便,
昔日木屐声,已逝上世纪。
过去,吾曾经见过赤脚高僧,也见过赤脚农夫和赤脚医生,甚至从前我还见过大伙们全都赤身露体,脚穿“木拖板”集体行动的时刻,那就是从前人们在“混堂间”汰浴的时候,人人都脚穿一双“木拖板”,发出滴瓜、滴瓜”的响声,大家走路的形态,真的好像是在表演“集体木屐舞”。
所以,我也写下了人们集体跳“木屐舞”的一些回忆文字:
《泡混堂》
旧时上海滩,冬季刺骨寒,
居家无暖气,洗澡成烦事。
混堂布街角,价格很便宜,
一角即可洗,老幼孵混堂。
买票需等位,客走才准入,
衣裤交跑堂,长竹高挂起。
木屐自己挑,毛巾随手拿,
进入大澡堂,一片水蒸气。
众人似水饺,池水如凝脂,
擦背另付钱,叫唤堂倌至。
需要烫脚水,选坐澡池头,
先泡后擦皂,然后桶水浇。
盆洗去外间,排队等洗头,
洗头清水淋,出堂热巾擦。
浴巾裹身上,坐躺沙发床,
跑堂送上茶,收取三分钱。
如需扦修脚,师傅立马到,
扦脚带按摩,舒服换身轻。
现在的小朋友们可能已经不知道过去的“木拖板”,究竟是啥东西了?因为,在现在的杂货铺里,再也没有“木拖板”卖了。
如果现在的杂货铺里,还有“木拖板”卖的话,吾倒想去购买一双“木拖板”穿穿。因为,只要穿上了这双走路时会发出“喋呱、喋呱”响声的“木拖板”,就能让吾再回到上世纪中叶的小辰光了,这要比英国科学家史蒂芬·霍金提出的“时间隧道旅行”,要经济实惠多了。
吾再回想自己当知青农民的时候,也都是赤脚干农活的。比如下田插秧,去田头替秧苗浇水,放牛小溪边,让老牛饮水,替老牛擦洗身体等等,吾都是赤脚干活的。那时候的吾,真的就有点像明代诗人王九思撰写的《归兴》诗:“有时节露赤脚山巅水涯,有时节科白头柳堰桃峡” 的入境感觉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当自己身处乡间田野大自然环境中,能赤脚走路和干活,是最能充分享受“接地气、疏经络”的舒服感觉了。
吾还记得,在自己当知青农民时,有一次因患急病去乡村卫生院看病开刀时,碰到了一位赤脚医生,在他的脚上,却穿着一双鞋子。
那时候,吾赤着脚躺在手术台上,他却穿着鞋子站在吾身边。当手术台上方无影灯打开的一刹那瞬间,吾脑子里寻思着在想,此刻他这个“赤脚医生”,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穿鞋医生”,而吾却变成了这个“穿鞋医生”练习开刀的“赤脚病人”试验品了。
为此,那时候,吾又写下了自己难忘的一些文字:
《住院的孤独》
下乡农忙时,人疲患疾病,
满腹剧烈疼,忍痛咬睡枕,
怕扰众人眠,不敢呻出声。
天明支身起,来到卫生院,
医生是赤脚,言道腹膜炎,
马上开一刀,找人来签字,
吾答独自来,画押自负责。
赤脚水平差,麻药不止痛,
划开大口子,吾成试验品,
刀割剧烈痛,忍痛不敢言,
手术刚缝线,催走回病房。
捧腹忍痛走,寻找病房处,
病房一农舍,空荡无人住,
每餐农家送,用厕上茅房,
白昼换敷药,无人来答理。
夜晚灯昏暗,老鼠扮家家,
黎明公鸡啼,又闻布谷声,
推窗眺园景,柴门秋色黄,
僻静农家园,孤独知青心。
实际上,无论是什么人,或者是赤脚僧侣,或者是赤脚医生,或者是赤脚农夫,都不是什么赤脚大仙,都是普通凡人一个,凡人自从出生时,他就是光着脚来的,凡人百年之后,也都是光着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讲,赤脚才是人生开始和人生结束返璞归真的真实写照。

作者简介: 毛韬,1955年7月出生,上海南汇人,国家旅游经济师,现在担任民建上海市委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