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他的好我一直记得

        ——赵康印象（四）

          （刘玉伟）

        从1975年夏天，我和赵康认识到现在，已经整整50年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我和赵康也和其他朋友一样，有过矛盾和分岐。1976年3月的那几天，是我们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写啥都行，不如把心给你。”这是赵康3月2日晚上12点11分写给我的信里的一句话。在那些年代里，通讯工具很少，写信是人们最能表达各自内心的最好的方式。赵康写给我的这封信，我一直保存到现在，我称这是一封含着泪水写完的信。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1976年3月2日下午，我急匆匆地从赵康所在的阎良工区朝火车站走去。我是3月1日来到他们工区的，在他那里玩了一天。3月2日下午，赵康在领工区开党支部会议，他是阎良线路领工区党支部的副书记。他中途回到宿舍，看见我留下的纸条，就赶紧骑上自行车追到了站台上。他劝我留下来别走，我没有搭理他，开往三原的列车进站后，我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车开走了，他还一动不动地站在站台上。我当时在气头上，究竟为啥生气，我说不清，他也不明白。但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我真的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完了。

        3月5日中午，我又从三原来到阎良，赵康正在宿舍里吃饭。他一见到我，就高兴地又是让我吃饭，又是给我倒水。我还是板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当我又要走时，他一把拉着我说:“玉伟，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行吗？”我还是没有说话，他又问我走了还来不来了？我绝情地说:“不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赵康突然哭了起来，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看见他哭，而且还哭得那么伤心。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好，好，你走，你走吧！”

        我看着赵康哭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我看了看他，又转身朝车站走去。他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在车站货场里面的那堆废铁堆旁，他追上我后，就把这封信塞到了我的手里。他把信交给我后，就快速地朝工区走去，因为他下午还要去铁路上干活。

          这时，去三原的火车还没来，我就坐在货场的水泥台上，看着他写给我的这封长信。我看完信后，心在颤抖，浑身也都软了，也忍不住地大声地痛哭起来。我们两个认识不到一年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地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下面括号里的就是赵康写给我的信的内容。

     （玉伟: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给你写信?信是第一次写，也许是最后一次，但我决不希望是最后一次，但愿是开始。）我也不希望这开始的第一封信，就成了我们最后的一封信，我真的不希望这样！（三点四十回到宿舍使我心凉了一半，想可能会留下条子，当翻出它时愣了半天，不知是凶是吉。我忍着绞肠似的难受把它看完，脑子简直是炸了，什么也想不出来……会间什么也听不进去，休息时去车站找你……我想说这些也许是多余的，可我丝毫也不希望是多余的。）

        我从赵康信的字里行间，仿佛看到了赵康那张痛苦的脸，他为了谁?为了我，为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那天给他写了什么，我早就记不住了，但我记得当时我真的感到内疚和难过，他这样，我心里也更难受。（我究竟为啥得罪了你，总得不到一点有充分说服力的回答。我们昨晚谈得也很投机，就是在10点以后，就是在10点以后！没有陪你说话?不会的！忙的不可开交，你是会原谅的；早上、中午没有给你买饭?更不会！我们并不是初识或一般认识，你不是那种人，你会理解的。和你说急躁了?敲门的声音大了?也不会！你知道我的脾气，不会在意的。是否……实在想不起来。）

        赵康想不起来，就连对他发火的我，也想不起来我们到底因为啥？是我自幼养成的脾气?是继母那张冷酷的脸，让我不愿再受到任何的冷遇?还是……现在回忆起来，在这件事情上赵康真的没有一点错的。我们交往的这些日子里，比我还小三岁的他，事事处处都是让着我的。我说句心里话，他那时对我真的很好！

刘玉伟，2025年6月16日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