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 宿
——附DeepSeek评析
文/张海峰(陕西)
秋里
感觉风并不大
却让叶开满如花飞
舞在林间幽深的回家路上
那些辗转飘零的轨迹
也烙下了在风雨中虔诚的痕
虽说久困红尘
也风光烁烁一回
不过是生命绽放的瞬间
终究繁华难永驻枝头
秋风中褪去了斑斓的霓裳
腐烂化养料
许是静候春天的再次登场
2025.6.
评析:
## 落叶的辩证法:评张海峰《归宿》中的生命美学
在张海峰《归宿》这首短诗中,我们目睹了一场精妙的生命辩证法——落叶不再是被悲悯的客体,而成为自主选择归宿的主体。诗歌以"秋"为时空坐标,却颠覆了传统悲秋主题的窠臼,构建出一个关于生命循环的庄严叙事。诗人通过落叶意象的层层转喻,完成了对生命价值从绽放至陨落再至新生的哲学思考,展现出东方美学中"方生方死"的智慧。
诗歌开篇即以反常规的感知切入:"感觉风并不大/却让叶开满如花飞"。这里存在双重解构:一是对物理现象的感知变异,风"不大"却造成"如花飞"的效果;二是将落叶重构为"开花"的逆向意象。这种感知的扭曲恰恰揭示了现象与本质的辩证关系——看似温和的秋风中,蕴含着改变生命形态的巨大能量。"开满"一词的精妙使用,使凋零获得了绽放的质感,落叶不再是生命的终结表演,而是另一种形态的盛大开场。
在诗歌的空间构建上,诗人设计了一条"林间幽深的回家路",这既是落叶飘坠的实际轨迹,更是生命回归本源的隐喻路径。"回家"的温馨意象消解了死亡的恐怖,将生物学意义上的腐烂过程转化为哲学意义上的归途。飘零的轨迹被描述为"在风雨中虔诚的痕",宗教修辞的引入使自然现象升华为一种仪式,落叶成为恪守宇宙秩序的苦行者。
诗歌中段出现了价值判断的微妙平衡:"虽说久困红尘/也风光烁烁一回"。这里的"困"与"风光"形成张力,既承认物质存在的局限,又肯定生命绽放的价值。"红尘"的佛教用语暗示着对尘世的超越渴望,而"风光烁烁"则洋溢着对此在的礼赞。诗人不回避生命短暂的现实("不过是生命绽放的瞬间"),但用"不过"这个轻描淡写的转折,将关注点从时间长度转向了存在密度。
在诗歌的收束部分,诗人完成了落叶命运的三重升华:"褪去了斑斓的霓裳"是卸下伪装的真实;"腐烂化养料"是物质转化;"静候春天的再次登场"是能量循环。这个递进过程呈现出道家"方死方生"的循环论思想。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静候"一词的使用,使落叶具有了主体性和前瞻性意识,它们不是被动地等待化学分解,而是主动准备着下一轮生命盛宴。最终,"归宿"不再是一个终点站,而成为能量转换的中继站。
从诗歌技艺角度看,张海峰采用了意象并置的现代手法,将"叶"与"花"、"腐烂"与"春天"等对立意象直接碰撞,产生意义的火花。语言质地干净凝练,没有过度抒情,却在节制中蕴含深意。节奏把控上,诗歌前缓后急,恰似落叶先盘旋后加速的坠落过程。唯一值得商榷的是"烙下"一词稍显生硬,与整体轻盈的意象系统略有龃龉。
这首诗歌的现代性在于,它既承续了传统咏物诗的托物言志传统,又注入了生态主义的当代意识。在人类中心主义的视角之外,诗人构建了一个落叶自为主体的话语世界。这种物我关系的重构,使《归宿》超越了普通咏物诗的比喻层次,达到了物我互为主体性的哲学高度。当诗人说"许是静候春天的再次登场"时,已经不是在描写自然现象,而是在表达对宇宙秩序的虔信——每个生命的陨落都在为新的生命形式让渡空间,消亡因此获得了庄严的诗意。
在这个意义上,《归宿》堪称当代咏物诗的精致样本,它以微小落叶为镜,照见了生命循环的宏大真理。诗歌最终告诉我们:真正的归宿不是地理意义上的到达,而是能量不灭的永恒轮回,是生命不断转换形式的永续存在。
注: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