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续）

              老犟和妻儿

          第二章   打水巧遇

    夕阳像个喝醉了酒的红脸汉，摇摇晃晃地朝着西边的山峦坠去。老犟扛着锄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土路上。他的脊背被汗水浸透，衣衫紧紧贴在身上，每迈出一步，都带着几分疲惫。此时，他的脑海里全是自家东地里的玉米苗。前些日子，收完麦子后，老犟瞅准时机，赶忙给地浇了水。等土壤湿度刚刚好的时候，又紧跟着点下了玉米种子。如今，那一亩多地的玉米苗，绿油油、齐刷刷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生机勃勃，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欢喜。

地里有点旱像了，正好前两天下了场小雨，虽说雨量不大，但为了保住这点难得的墒情，从昨天开始，老犟就一头扎进地里，一门心思地锄草。眼瞅着到了下午吃饭的点，地里就剩一畦草没锄完了。老犟望着那片杂草，咬了咬牙，狠狠紧了紧腰带，心一横，决定一鼓作气把活干完。他弯着腰，挥动锄头，一下又一下，泥土和杂草在锄头下翻涌。终于，最后一畦草锄完了，老犟这才直起酸痛的腰板，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

    走着走着，老犟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暗自嘀咕起来：“坏了！早上走得太急，光想着地里的活，竟把水缸没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梅花这两天腰疼病又犯了，连走路都费劲，更别说去打水了。没水可咋做饭？孩子们放学回来，还不得饿坏了。”想到这儿，老犟心里一阵愧疚，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刚进家门，老犟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仿佛在抗议它的饥饿。他走进院子，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屋里的餐桌，想着能赶紧吃上一口热乎饭。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猛地拍了下脑袋，想起了水缸没水的事。老犟站在院子里，眉头紧皱，满心自责，懊悔自己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就在这时，梅花和两个孩子从餐厅走了出来。梅花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下地走的时候，缸里一滴水都没有了。我正愁得不行，忽然发现盆里还剩点水，勉强够做一顿饭。我知道你在地里干活累，就做了你爱吃的菜。孩子们都饿坏了，可怎么劝都不听，非要等你一起吃。”老犟听了，心里像被一股暖流包围，暖烘烘的。他把锄头挂在南墙上，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准备开饭。可刚坐下，老犟又像想起什么要紧事似的，“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我得去打水！”梅花和两个孩子赶紧伸手拉住他，齐声说道：“吃完饭再去，不差这一会儿。”但老犟的性子向来倔强，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不行，吃完饭说不定又忘了。要是晚上没水，可就麻烦了。”说完，他挑起水桶，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家门。梅花坐在屋里，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心里七上八下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菜渐渐没了热气，可老犟还没回来。梅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都多久了，打水早该回来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老犟挑着水，终于出现在门口。

    老犟放下水桶，伸手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开口说道：“我怕吃完饭又忘了打水，就想着先去把水缸装满。我急急忙忙赶到井台，没想到碰上了东头的李老大娘。她儿子突然病倒了，儿媳妇腿也摔伤了，没办法，只能自己来打水。我一看这情况，啥都没想，就赶紧上去帮忙了。”梅花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老犟啊老犟，你这犟脾气真是改不了。只要你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说着，她把馍递给老犟，又盛了一碗汤，说道：“快坐下吃吧，饭菜都凉了。虽说凉了点，可味道还在。咱们一家人，吃啥都香。”老犟接过馍，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还是媳妇你心疼我。”两个孩子在一旁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家常，欢声笑语在屋子里回荡。

     窗外，温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给整个小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尽管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一家人相互牵挂、相互理解，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里，老犟一家用善良和勤劳，书写着平凡而又动人的生活篇章，也让邻里间的那份温暖，随着时光的流转，愈发醇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