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他的好我一直记得

        ——赵康印象（五）

        从1975年夏天，我和赵康认识到现在，已经整整50年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和赵康在那几年里，真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在这封信里又写到（想起相处的短短几月，你把心也给了我。听你说完了身世我抹了一把泪，十几年的寄人篱下，后母的虐待，父亲的……和你弟弟拉车子的影子，从旬邑往回走的雪夜，还有你腿上的疮疤。总觉得好象是我自己，也许你会说我没有受过，我不会真正理解。也许真是如此。但我决没有丝毫的看不起你，烦你和别的想法，我感到你的内心是痛苦的，更是纯朴的，如此，我把你看成我的亲兄弟，有不该给别人讲的话说给你，有求不得别人的事我求你。没有过分，一点也没有过分。）

        赵康说的没错，在我们相处的那些日子里，我们以心相许，情深意长，彼此都以兄弟相称。当1976年1月24日晚上在大程工区，我含泪向他倾诉了我的身世后，他也哭了，还劝我想开点，看远点，以后的日子会好的。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了，节假日他约我去他们家玩，我也把他们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你约我去看电影，我们一起去照相，朝夕相伴的一月，你对我的希望、鼓励，我在努力。是我的哪一个举动触动了你，是我哪一件事违反了过去，是我哪一句话伤到了你……你告诉我呀！我们好的痛快，你也让我知道断的明白呀！玉伟，你告诉我呀！）

        赵康的声声呼喊，让我的心颤抖的更加厉害，我们过去是好的痛快，如今藕断也丝连。那一个月是我们在段上一起编写，学习毛主席诗词二首的辅导材料。我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不论是他把我冰冷的双脚捂在他的怀里，还是我们睡在一起，还是我们在一起这样或是那样。但是，在我们眼里和心里，只要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任何牺牲和付出也都值得。我们那时候都认为，爱，并不仅限于异性之间；爱，在同性之间依然存在。我很喜欢《京华烟云》里的一句话:“夫妻是缘，朋友也是缘。”因此，我一直认为，爱属于所有的人！也正如赵康在信里所说的那样，我们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俗话说，人非草木，哪能无情?赵康在信里说（你说过咱们谁离了谁都能活下去，我不反对，难道真要离了吗？我头脑乱的很，还在想，是否你在故意捉弄我，会是这样吗？我不烦恼，我不会发誓，也不是在表白，也许都是多余的，我毫不希望是多余的。相信你能象以前那样理解我，原谅我。只希望，也许是白想——没有曲折，不会有了解。赵康1976.3.2.晚12点11分）

        我看完赵康写得这封信后，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说一句真心话，要和我喜欢的朋友分开，我眼不落泪，心里也会落泪的。“以心交友”是我的座右铭，在我心里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很珍贵，谁离了谁都是会很痛苦的。我那天读完这封信后，就默默地走到赵康所在的工区，他已经上班去了，桌子上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并没有在求你，只感到失去你这样一位同志，则是我一生中不可弥补的损失，我没有和任何人这样好过，更没有像这样断过，写啥都行，不如把心给你。上班铃响了，我该走了。早8点）

         这是赵康1976年3月3日早上写得，3月5日上午他把信交给我，回到工区后，又给我写了一封短信（玉伟:我去上班了，5点半回来。昨天晚上去医院看病人时才翻出了你留下的赠言，心情怎么样，表达不出。四天来此事一直揪着人心，痛苦只有自己忍受，除你还能跟谁人去讲?五六年来从没有如此伤心。再艰难再困苦，可从没有掉过一滴泪。我没有丝毫地把前天的事当作决裂，总认为是加深我们友谊的一个重要步逐。……该上班了，我走了，千万等我回来！赵康1点35分)

        我那天在赵康的宿舍里，把这两封信又反复看了好几遍，我仿佛捧着的不是几页信纸，而是赵康那颗火热的心！我们那天晚上坐在工区外面的大树下，谈了很多，也谈了很久。那天晚上，我们似乎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不痛快和不顺心，此时此刻，爱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心甘情愿。

刘玉伟，2025年6月18日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