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散文)
邓成清(作者)
这个时候,街头巷尾总可以看见几个卖桑葚中年农妇。以前不大注意,只有小时候吃过,认为这种东西算不上是真正的水果,上不了台面。看到它那水灵灵样子,又有些喜欢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又仿佛在眼前。
回忆最先吃桑葚已是很遥远时候的事,那时我上了小学,四十多年过去了,印象模糊,但有些细节还是记得。
农村刚实行生产责任制那几年,政府提出解放思想,倡导勤劳致富。姚屋是隔壁生产队,成学叔是姚屋生产队队长,灵魂人物,也是我们本家。丘陵地带山丘多,成学叔年富力强,头脑灵活,他们生产队上搞起了栽桑养蚕的产业。
他们生产队专门划出一块山场,成学叔带领全体社员开山拓荒,栽种桑树;生产队上搭建成立了养蚕场。姚屋生产队种桑养蚕的事当时名噪一时,全公社闻名,据说还传到了县里。
好像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姚屋那边的同学,好几回听他们说起那边栽桑养蚕的事。那个年代,开垦过度,乡野桑树少。我不认准桑树,也未见过养蚕。
好像大人间也传闻过姚屋的那些事,慢慢我似乎听出些道道了,心中有层神密色彩。我用蚯蚓钓过鱼,无形之中觉得蚕像蚯蚓的样子。
伍大发、何赛他们家在姚屋那边,也是我同班要好的同学。有一回,不记得是谁约起,说到姚屋那边去看桑树林,我自然兴奋得不得了。
那时候,下午不去用去学校。一晴朗的下午,伍大发带路,我和何赛,还有胖子等,去看姚屋的桑树林。桑树林在五厂坡,那一带荒山秃岭,不知道怎么有这样的地名。五厂坡处两个公社交界地带,离姚屋屋场有几里路,弯弯曲曲隔着些山坡,田垅,也算偏僻。
翻过几个山埂低洼,桑树林就到了。一个大山坡,周边有围坝,好大一片。进到林中,一条条墒沟,桑树排排行行。完全是个人工一锄锄挖出来的“大工程”。
大致没有几年,桑树不大,些许高过我们的个头。山上的土壤贫脊,桑树枝条细瘦。骄阳下,枝头叶子稀稀拉拉,有些泛黄,有的甚至打了卷,叶小桑葚也少。
起初,我们不知桑葚能吃。伍大发寻着摘下几粒桑葚,对我们说这个东西吃。他看我将信将疑,他将几颗桑葚放入嘴中,咂咂嘴儿,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他递来我一颗,我看了看,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红红的,通体小泡泡,像个小毛毛虫。我学着他的样子吃进嘴里,舌头上酸酸溜的。
看见胖子他们满山遍野地找,于是我也扒着树枝寻找过,红的紫的,吃了几颗,红了嘴角,也不怕那酸味。那桑葚比现在我们看见的桑葚小,当时并没吃出那种谗人的酸甜感觉。那么多年过去了,大致就记得这些。
丘陵地带,村落零散,有的屋场只有十多户人家,或者更少。近些年,随着时代的发展,有的人家就近迁移到集镇上,马路边,或者随孩子到城里安了家。几多年前,我家老屋场里那么多人家,现在也只剩下几家了。
为生计寄居小城多年。乡下父母年事已高,我常常两头来回跑,偶于也到多年未住的原来老屋边走走。
如今,乡野间植被茂盛,房前屋后可以看到些桑树的影子,桑葚比我们小时候看到的大,水灵,更有吃头。老屋东头原来有几户人家,后来都搬走了,老土房年久失修坍塌了。几年前,一片废墟中竞然长出了一棵桑树,“噌噌”几年工夫就高出了我家老屋屋顶。我留意到了这棵桑树。
桑树是落叶乔木,冬天光秃秃的枝条萧瑟,只有等到春天才焕发出生机来。桑树树皮青绿光滑,枝叶茂密。这个时节桑叶正盛,墨绿,椭圆桃子形状,像一把把张开的小扇子。桑树无花,桑果未成熟呈青色,以前吃过,酸得倒牙;后慢慢红色,变成紫色时,桑葚就熟透了,这时候才有吃头。
桑葚除可食外,还可以泡出“好酒”来,先前听人说能滋补气血虚弱等,当时还以为人家是吹嘘。网上查询过:桑葚竞然是一味滋补中药材,含维生c、B族及锌、锰等微量元素,有清热生津,消渴润肠等功效。现在,人们还将新鲜桑葚制作成桑葚干,这样可长时间贮存食用。
现代人都注重养生,有人不惜花大价钱食用那些“高大上”的东西,其实桑葚也是不错的保健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对那些我不敢妄下定议。
现代社会日益内卷化,我们更要坦然。养生重要,养神更重要。生活琐碎,微以致远,就像我们吃过的桑葚一样,有酸,也有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