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瑞禧保洁纪
春 杰
当晨光破晓时，我握着那把竹扫帚立在“瑞禧园著”小区的黑灰色瓷砖道上。竹枝与地面摩擦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极了东北老家火盆里跳动的炭火，在岭南异乡的清晨里煨出几分暖意。
周宏老弟总说我的扫帚握得像握毛笔，这让我想起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时光。他古铜色的脊背在五月骄阳下泛着油光，汗水顺着脊梁沟淌进浅蓝工装里，在布料上洇出深色的云纹。
这个来自福建的汉子，能把三十斤重的垃圾斗单手拎起，却会在发现绿化带里的雏鸟时蹲下身，用树枝给它搭个遮雨的窝。
钱顺强的蓝布工装永远笔挺，连袖口的褶皱都带着股子认真劲儿。他教我辨着，那是附属层；那是防火柜；那又是玻璃隔及保洁工具的藏身地。说这跟看学生作文的脉络是一个理儿。
那日暴雨突至，他冒雨把晾晒的被褥收进工具间，自己淋得透湿却笑说：“这雨珠子砸在遮阳棚上，比孩子背书声还热闹。”陈伟组长平时老严肃了，指挥这个，查查那个，忙的不已乐活。他的哨子声总在黎明前响起，像极了当年催促晨读的铃声。他教我用柠檬酸除水垢时，突然说起女儿刚考上师范，布满老茧的手指在瓷砖上划出清亮的弧线：“您是教书匠，我是城市美容师，都是拿手艺吃饭的。”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暮色五时半，我常坐在打卡门廊的台阶上，看他们说笑。孟兆民师付用草茎编蝈蝈笼子，王辉用旧报纸折个千纸鹤，胡丽老妹在路灯下的一台旧电子琴练着弹技。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地上织成一张温暖的网，生活再艰难都没能泯灭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当保洁车叮叮当当碾过落叶，我忽然懂得，这座城市最动人的风景，不在霓虹闪烁处，而在这些沾满尘土却闪着光的日子里。
在最平凡的岗位上，在景色如画的“瑞禧园著”中，缘遇了这样一群善良、淳朴、耐劳的人们，我那一月零四天的采风体验值了！
于2025年6月26日
【作者简介】：马树春，笔名春杰，长春作协会员 南海作协会员 作品曾在《中国财政》《国家轻工教育》《中华会计学习》《最新工商管理知识大全》《吉林财税》《吉林会计》《长春教育》《长春财经》《卡伦湖文学》《城市头条》《散文世界》等刊物发表。此外，游记体散文集《真情的呼唤》一书，经中国科学文化音像出版社于2025年4月出版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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