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柳》
作者：齐洪涛
四： 被施了魔法的女人
我看到过被黄大仙施了魔法的女人，在我家房后面有一户人家，男人叫憨子，村里人都这样叫他，他不爱讲话，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憨子在生产队干最苦最累的活儿，生产队每年对劳动力评定工分，有十分工，有八分工，有七分工，每天一个十分的工分价值不足一角钱，为了公平，让大家举手表决，憨子几乎全票通过，每到这种场合，生产队长越是让憨子讲话，队长越催着他讲话，憨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憨子急的脸通红，使劲搓手，大家看着他的囧相哄堂大笑……
憨子媳妇看上去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人，但她是内心要强的人，她每次发言声音洪亮，妇女要顶半边天，男女要同工同酬，这都是她的口头禅，每一次评定工分，她都嫌自己的评的低，找队长理论一番，队长见了她都头疼。有一年生产队出河工，动员大会上，队长用目光扫视着大家，之后目光盯着憨子的媳妇说：能出河工的评定十分工。憨子媳妇毫不示弱说：我报名去河工，谁说话不算数谁是孙子。挖河清淤是最累的活儿，两个人一副大抬筐，把淤泥从河底运上来，这女人真是拼了，他和男人一起抬大筐，垫肩下肩膀压肿了，磨出血泡，血泡磨破了淌着血，她愣是没有吭声，脚下蹬着河床，拼着命一步一步艰难爬坡，憨子心疼老婆，去抢媳妇的抬筐，却被她一脚踹在屁股上，嘴里骂道：窝囊废！历尽磨难到出河工的最后一天，生产队长陪着公社干部去视察河工进度，看到憨子的女人疲惫不堪的样子，三级风能刮倒，队长仰着脸大声说：“筐里少放些泥巴，也算是十分工。”女人头也不抬，一声不吭，看到队长来了，一个村里有名的坏坯pī子使劲的给框里铲泥土，人性恶的一面赤裸裸暴露出来，坏坯子善于看领导的眼色，擅长拍马屁，背后打小报告，在他们心里没有善恶，越是弱小的越是他们欺负的对象，他们的心灵是扭曲的，是丛林法则里的野兽。抬筐已经装满了，还要加淤泥，抬筐里竖起了尖儿，像一座圆圆的坟，憨子的媳妇大吼一声，竟然抬起来了，摇晃着身体向河坡攀登，与其说是在攀登倒不如说在挣扎，身体摇摇晃晃，脚下踉踉跄跄，在跨上河坡上最后一步，一下子跌倒了，滚落下河坡，民工们围回来，女人的脸色苍白苍白的，嘴里吐出了鲜红的血来……
憨子昏迷不醒的媳妇被送到医院里，大夫给打了强心针，开了药，当时县城里医院医疗水平不高，缺医少药，一位老大夫摇着头说：伤内脏了，能不能救过来看自己的造化了。生产队长派一辆驴车，憨子把媳妇拉回家来，在当地有一种说法，驴就是鬼，驴车就是鬼车，不吉利，全村人心里都明白村长心怀鬼胎。
憨子媳妇回家后三天仍是昏迷不醒，除了微弱的呼吸外 和死人没有区别，有个村里的老人抱来一只大公鸡说：“公鸡的嘴对着女人的嘴呼吸，大公鸡阳气重，能帮助女人呼吸。”人们把大公鸡的嘴放到女人嘴里，过了几分钟大公鸡挣脱了，嘎嘎叫着飞出了人群，有几个人的脸被鸡爪子抓伤了，这时生产队长来了，叹了口气对憨子说：你这女人太犟了，我根本没有想让她出河工，不知道实情的还说不定在背后说我欺负人……
就在队长说个没完的时候，憨子的媳妇忽然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嗖的一下站起来，不知道哪来的神力，女人开始说话了，尖声尖语的，根本不是憨子媳妇说话的声音，手舞足蹈地说：“我是黄三姑，我修行快500年了，你们村里的事儿我一清二楚，谁好谁坏我一清二楚，别人称你队长，你外号是不是叫二坏啊，你真是够歹毒的，比你那个一穷二白的爹还坏，你爹赌博败了家，把你妈都卖了，成了穷光蛋，解放了你家成贫农，你成了穷有理，你当上了队长，你的七大姑八大姨有出苦力的吗？有种田受累的吗？什么保管员，记工员，治安员，不识字的小姨子成了会计，一堆糊涂账，年底收入比憨子还高，你不就是看上憨子媳妇了吗？人家不从你，你就拿工分整人家，你做的好事儿，我在房梁上都看到了……"生产队长的脸一下涨红了，队长大声的说：你这畜牲，你是谁？女人对答说：我是谁？我是你黄三姑啊！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事儿我都看见了，村民吃不饱，你家吃的饱，你偷粮食，你还把粮食送给外人，村里有姿色的女人都让你祸害了，我开始点名了，一串名字从女人嘴里吐出来，人群一阵骚动，有几个女人低下了头，生产队长，脸变成紫茄子色，反驳说：你放屁！女人说：我放屁，你说人话不做人事的，记住我说的，你不得好死。憨子媳妇儿这条命你要偿，村里被你饿死人的命你要偿……自称是黄三姑的憨子媳妇又哭又闹，又唱又笑，伸着手去打生产队长，生产队长一下子瘫在地上，队长裤裆都湿了，生产队长大声喊叫，去请周老道，喊了半天，没人搭理他，忽然想起周老道是封建迷信的坏分子，被罚给村里掏厕所，可是不久周老道就失踪了，听人说进山修行了。周老道是个德高望重的人，人们有个大灾小病的都会请他治疗，特别治疗五大仙上身等怪病有奇效，他曾是村里人的精神支柱，不把他打倒村干部说话就不管用，生产队长带头批判他搞封建迷信愚弄百姓，被打成坏分子，现在生产队长多么希望老道长出现。
这时有个村民跪在地上哀求的说：“黄三姑求你了，救救憨子媳妇的命吧！” 人们一下都跪下了，一起哀求着……
黄三姑大声地说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