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兵的怀旧情怀
◎ 姚 加 军

八千里路云和月,曾是筑路时肩上的风霜;渴饮天山雪,饥餐糙面馍,恰是当年戍边的日常。“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这不是空谈的口号,而是刻进倪福酬骨血里的信条——当多少人把独库公路视为望而生畏的天堑,这位花甲老兵却蹬着自行车,把562公里的险峻,碾成了谈笑间的坦途。
青山依旧巍峨,夕阳几度染红崖壁,老骥伏枥的壮心,在他身上从来不是暮年的叹息,而是踏遍千山的底气。花甲之年重走天山路,不是寻常的览胜,是用筋骨丈量青春,用车轮叩问岁月,这般壮举,可叹可赞,实乃我辈楷模!
我们见过太多骑游者,或徜徉郊野,或流连湖畔,或挑战耐力的极限,却总觉少了些沉甸甸的分量。而倪福酬战友,不仅是骑行队伍里的翘楚,更是基建工程兵退伍老兵中当之无愧的标杆——00129部队的骄傲,113团的荣光,四川崇州几百名战友中,他是用车轮书写传奇的第一人!
为实现骑行独库路,他勤奋练兵,他用自行车轮碾过东北的黑土,齐鲁的平原,云贵的梯田,黄土的沟壑,青藏高原的云巅……这一切只为完成一个宿愿——全程骑行独库公路。这是一条他曾用五年青春浇筑的国防路,他知道骑行这条路有多难,筑路时的坚韧,他要一寸寸再征服。
天山的倾盆大雨,于他不是阻碍,是酣畅的洗礼——像极了当年冒雨抢筑路基时,浑身湿透却依旧抡镐不止的酣畅;玉希莫勒盖达坂的雪花,不是寒意,是温柔的接风——恰似战友们当年在雪地里互相暖脚时,眉宇间凝结的霜花。
一路艰辛,只为抵达王希莫勒盖隧道口,去那里低头默哀,肃立,久久,久久地!
他记得很清楚,就是这条隧通,29名战友捐躯。隧道塌方时,排长疾呼,塌方,快逃!石博韬排长指挥人逃命,把生的希望推给了战友……塌方时刘焕言永远停留在十八九岁的模样……
不能忘记,这持长的默哀,就是为了今生不敢忘却的记忆!这里埋着他的兄弟,藏着他最滚烫的五年青春,洒着他和战友们共同的热血。
如今他以最赤诚的方式归来:不驾汽车,不随旅团,只用双脚蹬着自行车,再次丈量这条浸透着悲壮与英雄气的路。
在乔尔玛烈士陵园里,他献上的何止是一束鲜花?是跨越半个世纪的思念,是对着墓碑深深鞠躬时,膝盖碾过碎石的轻响;是敬上军礼时,变形的指关节里藏着的旧伤。从独山子到库车,一路风尘里,他总在每块路碑前驻足——那些被风雨磨平的字迹下,藏着战友们用体温焐过的寒夜;他总在每朵野花前停留,因为他比谁都懂“只晓今日独库美,谁知路边埋忠骨”的分量:这条路,每3公里就长眠着一位兄弟的英魂啊!
他是医生,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他以精湛的医术解除患者的病痛,以温柔体贴待病患如亲人。他更是一名工程兵,五年,仅仅只是五年,可五年的深刻漫延成一生的记忆。
骑行在独库路上,不是观光客,不为一天有四季的奇幻感叹,踏破坎坷时的喘息里,藏着征服岁月的豪迈;万里风尘中,裹着怀旧的热忱,是与艰辛的青春重逢。
昨天,你是天山脚下筑路的英雄兵,用镐头劈开悬崖,用脊梁撑起坦途;今天,你是独库公路上无畏的骑行勇士,用车轮续写传奇,用初心回应岁月。这一身筋骨,半世坚韧,早已成了活着的丰碑!

作者 姚加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