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周公山
文/毕勤山
提到周公山,人们总会不约而同的说起它的“险”,海拔1400米,全长12公里上山路、88个拐弯车道从山脚直拐到山顶,其中有8道弯是360度回旋弯,那才叫一个惊险刺激。我们乘车沿山径盘旋而上,那蜿蜒曲折山路,如同一条垂垂老去的蛇,缠住了整座山岭。山麓之下,虽无浓云,却也氤氲着一层薄薄水气,飘浮着,弥漫着,迷糊了我的眼睛,也掩盖了我冲顶的惊惧。举目望去,山峦的轮廓亦被这湿气洗淡了,显出几分朦胧的温存来。离下榻处不远有一片松林,我沿着石阶步步向上行,四周被云雾环绕,脚步微移,思绪轻盈,生怕惊扰了山间沉睡的安宁。
我们乘车走在山顶的小路上,不宽的车道被云雾盖着,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道路,打开车灯,前面明晃晃的都是雾气,所以只好关闭车灯,靠肉眼辨识前行,车上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口,都暗自捏着一把汗。前面路陡,我们便下车步行。山势愈高,云雾便愈显出浓稠的质地来,远眺对面山峦,云雾弥漫在丛生的林木间,在陡峭的石壁前流泻着,在幽深的山谷里奔涌着;云雾有时疏淡飘散,有时又浓密如棉,山树半隐半现,若即若离,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拨弄着,忽而遮蔽,忽而显露。我站在一棵老树旁边,仰头望去,只见树冠顶端已然没入雾中,青翠枝叶在雾气的浸润下,竟显得愈发幽深而冷绿了。
我站在展旗峰前拍照片、看风景,忽然间,一团团、一片片、一层层薄的厚的、大的小的、墨色的白色的......各式各样的云雾或急或缓,从山谷深处升腾起来,从山巅处飘然而来,雾便愈加兴奋地流动着,由浓而淡,由聚而散,不消片刻功夫,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远山上的林木、羊群了然在目,就连远山高处的小庙也清晰可辨。我不觉心中大悦,却不料转眼间,雾又聚拢起来,如奔涌的白色潮水,迅疾地涌上山顶。霎时间,山色、树影、远村、近路,尽皆消失于一片混沌之中了。 我沿着孤山的 台阶顽强地向上攀爬,山势陡然耸立,石阶如悬梯般陡峭,我喘息着,双手扶着凉冰冰的石壁和护栏,一步一步向上挪动。此时浓雾又起,山风推着云涛汹涌而来,仿佛要将我也吞没进去。我停住脚步,环顾四野,只见云雾已经漫过了一切,岩石、树木、山路,皆被云雾所笼罩,雾中偶有鸟鸣,声音也变得飘渺朦胧,如同自梦中传来。
孤山位于河北与山西交界处,山势雄伟,唐末五代十国时期晋国名将、被称为十三太保的李存孝曾登上峰顶观敌料阵,故当地人称此峰为存孝垴。孤山由两座山峰组成,似情侣紧紧相拥、亲密无间,神话传说这两座山峰为周公与桃花女的化身,所以又称它为和合峰。离孤山不远,有一道山谷叫桃花谷,传说是桃花女传道施法的地方,这也许就是周公山山名的由来吧。
山顶之上,我靠在一块岩石上喘息。望着眼前层层叠叠的云雾世界,我的思绪也跟着云雾缥缈起来:云雾之中,看山不是山,山林之外,说雾又不是雾,山下仰望,所见山高雾远;山顶俯瞰,却见云山雾绕。下山途中,一位老者说道:“云雾是山,山也是云雾。你看雾时,山在雾里;你看山时,雾也在山间——山和雾哪里分得清呢?”他的话萦绕在耳边,我踏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雾霭依然在身畔飘忽,似退非退,如影随形。下到山腰,再抬头仰望,只见整座周公山依旧包裹在浓云密雾之中,山形若隐若现,仿佛被裹在巨大乳白色的茧房子里面,始终未曾挣脱出来。
此时回望,忽有所悟:我们立于“雾”中,便以为山已遁形,一旦走出“雾”去,又常常误以为山只是山,雾只是雾罢了,怎么能看得清呢?生活中不也是这样吗?我们的付出与收获,荣辱得失之间,不过是从一种雾穿行到另一种雾里去罢了;然而这往复穿行之间,生命却已然被云雾与山峦共同雕琢出了它的轮廓——最终我们才明白,原来那遮蔽的云雾与显露的山峦,皆是尘世真相的骨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山雾同根,遮蔽与澄明原来本是一体。既然如此,我们活得洒脱一些,不好吗?
出发前,朋友告诉我说,到周公山一定要看日出,方为不虚一行。可是到了周公山,天公不作美,晚上下了一场雨,第二天早晨4点钟就起来了,走到观日点,等啊盼啊,最终也没等来日出,人们不禁有所失落,为没看到日出而引以为憾。其实,人这一辈子如意不常在,失意是常态,不如意之事常十之八九,但只要心怀希望,有一二个美好如意足能照亮前行的路。世间的千差万别,都由我们的心所变现,内心欢喜则欢喜的气氛随之而到,看什么都如意;内心不平,则事事不能顺心,见什么都厌恶。所以,真正的如意宝藏就在我们的心中,心若如意则万物皆如意,就像在夜间行路,手上拿着灯,照亮道路,也是如意。当心中有如意、有欢喜,我们的人生就有了价值。
作者简介:毕勤山,信都区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邢台市民间文艺家协会、邢台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乡音》、《邢台日报》、《牛城晚报》、《清风》等省市级报刊和网络媒体,多部作品入选《邢台县新时代文学作品选》、《启航信都》、《风华信都》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