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东元
在暖黄的灯光下，蜷在地毯上的布丁像打翻的奶罐。这只法国斗牛犬生着黑豆般圆溜溜的小眼睛，肉乎乎的脸庞撑得嘴角微微下垂，黑白相间的皮毛像打翻的墨水瓶在雪地上晕染开来，短短一寸的尾巴总在看到家人时摇成小扫帚 —— 这是女儿送给六十五岁母亲的特殊生日礼物。
布丁的性格温顺得像棉花糖。犯错时，它总会前爪贴地匍匐着，喉间发出带着颤音的呜咽，仿佛在连声求饶。可惜这小家伙记性差得离谱，昨天刚被教训过咬坏拖鞋，今天又把毛绒玩具撕得满地狼藉。当院子里只剩它自己时，这捣蛋鬼就开始 “大闹天宫”，撕碎的纸片与残破的玩具散落各处，活像被暴风席卷过的战场。正因如此，它没少接受 “爱的教育”。或许是无人陪伴太寂寞，它与家中的猫儿竟成了亲密无间的伙伴。冬日严寒，总能看到它们紧紧依偎在窝里，彼此分享着温暖的体温。
别看布丁总爱闯祸，它机灵起来能把人的心都萌化。每次主人出门，它都会颠颠地跑到门口，歪着脑袋目送；待主人归来，又早早候在门前，兴奋地转着圈圈。它吃饭时认真得像在完成神圣仪式，总要把食盆舔得锃亮才肯罢休，还会乖乖地在指定区域解决大小便，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多给它几个小零食。
妻子向来心怀大爱，对小动物更是情有独钟。多年来，家中总是热热闹闹，四五只猫咪、两条狗狗把院子搅得生机勃勃。每天光是准备它们的食物，就要用上满满一大盆，一大盆食物也撑不过三天。操持这些事务又苦又累，妻子却乐在其中。我曾半开玩笑地问她：“养这些小家伙图什么？喂头猪，一年都能长两百多斤呢。” 她白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坚定：“我图的是乐趣。你没见那些专门收养流浪猫、流浪狗的人吗？人啊，总得有点爱心。”
说来有趣，家里的外孙和孙子也被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们俘获了心。每次来家里，孩子们总要和它们玩得不亦乐乎。看着这温馨的场景，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慨道：“喜欢小动物的孩子，长大肯定都是有爱心的好孩子。”
时光悄然流逝，布丁不知不觉已陪伴我们五六个年头。今年五月，意外毫无征兆地降临——它突然无法站立，两条后腿像是失去了力气，只能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爬。日复一日，后腿的毛发被磨光了，露出的皮肤渗出血丝，看着让人心疼。妻子心急如焚，跑遍了附近的宠物店求医问药，得到的却是无奈的答复：“斗牛犬容易得这种病，能养到五年才发病，已经算不错了。” 孩子们也纷纷劝母亲放弃，可妻子哪里舍得，她让女儿在网上四处查找，一心想为布丁寻得一线生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女儿终于找到了一种治疗宠物狗瘫痪的药，只是价格不菲，一天就要花费二十多元。妻子没有丝毫犹豫，咬咬牙买了下来。此后的日子里，她每天按时给布丁喂药，还精心准备营养餐食。女儿担心母亲难过，又送来了一只聪明的牧羊犬。令人惊喜的是，这只牧羊犬仿佛能读懂主人的心意，每天都会用嘴轻轻叼着布丁，带着它慢慢挪动。在这份爱的感召下，奇迹真的发生了！一个月后，布丁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起初，它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极了刚刚学步的孩童，又似患有脑梗后遗症的病人。但随着时间推移，它的步伐越来越稳，如今已经恢复了九成。
当妻子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宠物店的人时，大家都惊叹不已，直呼这是 “奇迹”。看着妻子眼角眉梢的欣慰与喜悦，我心中满是敬佩。若不是她的坚持，若不是她那颗炽热的爱心，布丁恐怕早已不在。爱确实拥有无穷的力量，它能包容万物，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能在爱的滋养下，为我们的生活增添无尽的欢乐与温暖。相比之下，那些口口声声为了“正义”，却行着屠杀之事的人，实在连动物都不如，这又何尝不是人类的悲哀呢？
作者简介：
方东元，1954年出生于江苏沭阳。笔名：在海一方。
高级工程师；毕业于南师大中文专业；工商管理硕士。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