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下的坚守与应对
—大暑前的炎夏叙事一
作者:李安民
小暑的余温还未散尽,大暑的热浪已在远处蓄势。当陕西与韩城的高温预警接连跃上气象屏,太阳便似被拨旺的炭火,将滚烫的光焰泼洒在黄河岸边的古城之上。这不是寻常的暑热,而是一场节气交替前的预热——大暑尚未登场,四十度的高温已抢先在青砖灰瓦间刻下灼热的印记,仿佛在提醒人们:一年中最热的时节,正踮着脚临近。
走在韩城的街巷,热浪是流动的。它顺着城墙的垛口漫下来,贴着青石板路往前涌,连穿堂风都带着蒸笼般的温度。行道树的叶子卷成深绿的细筒,像被烈日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绸带;电线上的麻雀缩着脖子,蹲在阴影里小口喘气,连活泼的鸣叫都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啾声。地面的柏油被晒得微微发软,踩上去能感觉到鞋底传来的黏滞感,仿佛脚下的路正随着节气的推移,慢慢渗出夏末的黏稠。
大暑未至,应对暑热的智慧已在市井间流转。寻常人家的窗台上,绿豆正泡在清水里发胀,荷叶在竹篮里舒展——老辈人说,大暑前的热是"燥火",一碗绿豆荷叶汤最能败火。若要出门,宽边草帽定要戴牢,帽檐下的阴影能遮住大半日光;浅色的棉麻衣衫吸了汗,反倒像层透气的屏障,让皮肤在蒸腾的热气里仍有呼吸的空隙。口袋里的藿香正气水与清凉油,是现代人对抗高温的"常备军",那辛辣的气味里,藏着对暑气最直接的防备。
总有一些身影,无法躲进荫凉的角落。建筑工地上,钢筋被晒得发烫,工人握着工具的手套不时渗出汗珠,在金属表面晕开小小的湿圈。他们的工装后背结着层白花花的盐霜,那是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像给衣服镶了层晶亮的边。街角的环卫工挥动扫帚时,扬起的尘埃在阳光里划出细小的光带,橙色工作服与高温碰撞出的,是城市最质朴的坚守。十字路口的交警站成笔直的标杆,制服上的汗渍从深蓝晕成浅灰,又被烈日晒成地图般的白纹,指挥手势却始终如时钟般精准——他们是大暑前的坐标,让发烫的城市仍能循着秩序运转。
这些户外的坚守者,自有应对暑热的默契。工地的脚手架下搭着临时遮阳棚,保温桶里的绿豆汤带着淡淡的盐味,喝一口能尝到补充体力的咸香;环卫工的三轮车里,冰袋裹着毛巾藏在水壶旁,让每一口水都带着沁凉的慰藉;交警岗亭的饮水机旁,总有同事提前晾好的凉白开,红灯间隙灌上半杯,顺着喉咙滑下去的凉意,能暂时压下喉头的干渴。用人单位也跟着节气的节奏调整工时,避开正午的烈日,让辛劳的身影在晨光与暮色里交替,既不耽误活计,也为身体留足喘息的空当。
回到家里,降温的学问藏在细微处。空调调至26度,既不与室外形成太大温差,又能守住一片清凉;傍晚开窗时,会先往地面泼些清水,让穿堂风带着水汽漫进屋里——这暗合了小暑"温风至"的物候,用人工的方式留住一丝湿润。冰箱的冷冻层里,冰格正凝结着透明的方块,夜里燥热难眠时,裹着毛巾的冰袋放在额间,便似握住了一缕提前到来的凉意。
饮食里的防暑之道,更是与时节相契。菜市场的黄瓜带着晨露,切开时能听到清脆的裂响,凉拌后撒上蒜末,是大暑前最解腻的爽口;西瓜要挑纹路清晰的,拍起来咚咚作响,挖开时红瓤里的沙粒甜得正好,像把夏日的浓荫都封进了果肉里。老人们说"小暑吃藕",新挖的莲藕切片清炒,脆嫩里藏着对时令的顺应;泡在茶里的薄荷舒展开来,连空气都染上了清清凉凉的气息。
大暑虽未到,热浪却已是强弩之末。古人说"小暑大暑,上蒸下煮",但这蒸煮般的高温里,藏着万物生长的力量。那些在热浪里坚守的身影,那些应对暑热的智慧,都是人与自然相处的注脚。就像古城墙历经千年风雨,总能在节气流转中找到平衡,我们也在高温里学会了与自然对话——既不过度依赖冷气,也不硬扛酷热,用顺应与坚守,等待大暑过后那缕带着凉意的风。
当夜幕降临,古城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屋檐下的灯亮了,映着窗台上晾晒的荷叶,也映着人们脸上渐缓的神情。高温仍在,但应对的从容已在街巷间散开。这或许就是大暑前最动人的模样:既有与热浪对抗的坚韧,也有对自然节律的敬畏,在这暑气渐盛的时节里,把高温的考验,过成了一场关于坚守与智慧的生活叙事。
【作者简介】
李安民,70岁,大专文化,共产党员,陕西韩城人,系退役军人、退休警察,韩城秦东救援中心、退役军人志愿者服务队、红十字志愿者服务队队员,韩城职工摄影协会会员,全国壹基金安全家园志愿者,全国警察和老兵马拉松俱乐部会员,从事写作、宣传、运动、手机摄影、应急救援、志愿服务、婚姻牵线等公益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