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一个人昏昏欲睡于自己制造的风花雪月里》
这组现代诗以五首独立又关联的短章,编织出一幅关于理想与现实、存在与消解的复杂图景。诗人以细腻的观察与深沉的哲思,在“风花雪月”的诗意表象与“人间烟火”的生存实感之间反复穿梭,最终指向对生命本质与命运困境的温柔叩问。
虚实交织的诗意张力
开篇《@风花雪月的事》便奠定了全诗的基调——在浪漫与现实的边缘游走。“新月亮”与“旧月亮”的交替,既是自然时序的隐喻,也暗含记忆与当下的拉扯。“绳结位置的我煮河、烹山/以身为疆土”的豪迈,与“替落花和失败的英雄负荆”的落寞形成对照,将个体在理想与责任中的挣扎具象化。而“风,吹动蔷薇的刺和香气/缓缓消解存在的意义”一句,更以温柔的笔触触碰存在主义的命题,让诗意在抒情与哲思间自然流转。
人间烟火的生存切片
《@偷花匠》《@一个写诗的朋友》《@乡井》三首,将镜头对准具体的人与事,在细微处剖开生活的肌理。偷花匠“脱掉头盔,走下电驴,摘落口罩”的一连串动作,让“爱花”的姿态在日常场景中变得鲜活又微妙;写诗的朋友从“横渠四句”的激扬到“跑车十四省”的奔波,“浸着汗渍与指纹的学费”与“激扬的文字翅膀”的碰撞,道尽理想向现实妥协的无奈,那句“其实,我也深陷自己的锯沫中”更是直抵每个挣扎者的心底;乡井的消失与“很快的”补充,藏着故乡变迁中难以言说的怅惘,绿苔、泥桶与水泵、水箱的更替,是时代前行中被遗忘的细节,也是一代人的集体记忆。
宿命困境的隐喻书写
《@宿命》以泡桐的命运为喻,将抽象的“宿命”具象化为“锈蚀的钉子”与“粗壮的身体”的对抗。“发现一根,就会有更多根留在里面”的叹息,不仅是对木材的惋惜,更是对生命中难以摆脱的隐秘创伤的隐喻——那些潜藏的“尖锐事物”,或许是遗憾、或许是伤痕,最终定义了我们的存在形态。这种对宿命的书写不流于悲观,而是带着一种清醒的接纳,正如泡桐虽难成家具,却以薄板的形态延续着存在。
整组诗语言凝练而意象饱满,“风花雪月”的浪漫与“锯沫”“钉子”“水泵”的现实形成巧妙呼应,构建出“制造诗意—直面现实—接纳宿命”的情感脉络。诗人没有刻意拔高或贬低生活,而是以平视的视角,在风花雪月的理想与柴米油盐的现实之间,捕捉那些让人心动又心痛的瞬间,最终让“昏昏欲睡”的状态成为一种温柔的抵抗——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在自己的诗意与现实中,认真地“挣扎、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