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压枝弯

李 庆 和

        我家住小区一楼。窗外有两株苹果树，不知是何人所栽，亦不知栽于何时，自我搬来，它们便已在那里生长了。

         小区里的果树颇多，有杏、桃、山楂、柿子、核桃之类，一应俱全。绿化工人一年四季忙活着，浇水，施肥，锄草，打药，剪枝，倒是十分勤快和辛苦。他们黝黑的脸上常挂着汗珠，却总带着朴实的笑容。

        待到各类果实收获时节，物业便贴出告示，任业主采摘。居民们亦颇知礼节，从不争抢，只略摘几个尝尝鲜，便即作罢。偶有孩童贪多，大人便劝告几句，那孩童便讪讪地放下手中多余的果子。这般景象，倒也显出几分文明气象来。

        我家窗外的那两株苹果树，春天开一树白花，远远望去，竟如积雪压枝。花不甚香，却有蜜蜂嗡嗡地围着转，从这朵钻到那朵，忙得不亦乐乎。我每每伏案倦了，便抬头望望那花，竟觉得那白色颇能静心。花瓣飘落时，像下了一场温柔的雪。

        夏日里，花谢了，结出青涩的果子来，起初只有豆粒大，渐渐长到核桃般大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青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有时一阵风过，那些果子便轻轻摇晃，仿佛在向我打招呼。我亦向它们点点头，算是回应。蝉鸣声中，青果在悄悄长大。

         秋深时，苹果便红了。不是那种艳红，而是带着几分羞涩的淡红，像是少女的脸颊。果子多了，枝条便弯下来，几乎要垂到地面。我想，这大约便是"苹果压枝弯"的景象了。苹果成熟时，山喜鹊总会飞来，刁钻地啄上几口，还警惕地四处张望呢！那神态十分逗人。

        苹果树确是有些灵性的。它们不言不语，只是生长着，春华秋实，年年如此。有时我深夜写作，偶一抬头，见月光下的树影婆娑，竟觉得它们在默默注视着我。我想，它们或许也在思考，只是我们听不懂它们的语言罢了。

         冬日里，叶子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指向天空。那枝条黑瘦，却挺得笔直，显出几分倔强来。风雪来袭时，它们便微微颤动，却不曾折断。我常想，树亦如人，需经历寒暑，方能结实。那看似枯死的枝干里，其实正涌动着来年新生的力量。雪落在枝桠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

         今晨起来，见窗外苹果树枝头已经压弯，又是一年深夏时。我忽然想起，待秋天那些压弯枝头的红苹果，业主们采摘苹果的欢乐场面……而苹果树依旧在那里，不悲不喜，只是默默生长，等待着下一次的压枝弯。

二O二五年七月二十二日于廊坊

作者简介：李庆和，男，山东临沂人，五O后，在兰州从军，参加援老抗美，后转业青海油田工作，现退休定居北京。

编(作）者简介:艾兰，曾用名蓝雪花，本名王凤，山东临沂人，1979年生于山东德州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