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想对您说
作者:田玉平
父亲,我想对您说,那些藏在喉头多年的话,终于敢在这晚风里轻轻铺开。
记得小时候总追着您的自行车跑,车后座的帆布包总装着惊喜——有时是裹着银纸的方块白砂糖,有时是缠着红绳的糖葫芦。您总说“慢点跑”,声音被风扯得长长的,可脚下的踏板却悄悄慢了半拍。那时觉得您的肩膀是座山,我坐在车梁上,能摸到您衬衫后背被汗水浸出的盐渍,像撒了层细沙。
我读高中,您送我去住校。铺床时您把被角掖了又掖,粗糙的手掌蹭过我的脸颊,我别扭地别过脸,却在转身时看见您对着门房大叔反复念叨“我家孩子怕黑,麻烦多照看点”。窗外,您的身影越走越远,像株被风吹弯的白杨树,可我知道,那根支撑的树干,从来没软过。
后来,我工作了,您对我说:注意安全好好干,争取年年当模范。再后来,我提干了,您对我说,踏踏实实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不贪不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些看似普通的嘱咐,影响了我一辈子,是我成长的命根子。
那年您去大同住院,病因是文革时期被歹徒打的瘀血肿块癌变了。您躺在病床上,还嘴硬“没事”。我给您削苹果,刀工笨拙得像在砍木头,您却吃得津津有味,说“比你妈削的甜”。夜里守在床边,看见您鬓角的白霜比月光还亮,手背的青筋像老树根缠在骨头上,才惊觉这座山也会老,只是他从来不肯在我面前卸下重担。
某日,临近中午时分,我问您想吃什么?您说,好长时间没吃凤临阁的烧麦了,于是我坐着一角钱的公交去了凤临阁。返回时发现身上仅剩的一块三角钱被小偷偷了个精光,便手里捧着四两烧麦一路小跑六里多,为的是您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我心里很着急。
住了一个半月医院,病情稍有稳定,您便要求出院,医生终于同意了。我说,爸,咱们去洗个澡吧。我扶着您走了一里地,去了大众浴池。花了一角五分钱,洗了个木桶浴,您说好舒服,我心里甜蜜蜜。
回到矿医院住了半个月,您病情恶化了。弥留之际,只说了一句:我走后盖一面党旗!我理解您对信仰的忠诚,反映上去。组织上满足了您的心意。跪在您的脚下,我长时间不愿离去。
探望您的康乃馨摆在桌上,您却蹲在阳台修一把旧雨伞,怕我被雨淋。阳光落在您佝偻的背上,像给岁月镀了层金边。其实我早想告诉您,不必做万能的超人,不必把所有风雨都挡在身前。您的肩膀,我已经能接过来了,您的辛苦,我全都懂了。
父亲,您离开我们四十三年了,昨夜又和您一起数星星。您指着北斗星对我说,我就住在银河里。我欣慰的对您说,谢谢您把日子过成了沉默、悲壮、美丽的诗。而我,会用余生全部精力,慢慢读懂每一个字、每一句词。
作者简介
田玉平,祖籍山西五台,现籍怀仁,退休人员。喜欢写作,却又文字功底差;爱好文学,却是欣赏水平低。盼与有识之士、之群体结缘,见贤思齐,不断充实自己。
(图文供稿:田玉平)
《新京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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