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潜伏记
(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八)
肇庆地方虽小,但文化生活相当活跃。广州有一个成立于1937年10月的儿童剧团来到这里演出,由团长谈星(原名何承蔚)带领,团员都是十二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少年,他们就住在中山纪念堂后边,生活相当艰苦。这个团曾排过一出四幕话剧《结婚进行曲》,原由肇庆日报副刊编辑及一位书店女售货员演主角,由于他们俩不是专业演员的缘故,排练了几次,效果都觉得不好,后来男女主角还是由年纪比较大的两个儿童剧团少年担当。除了演剧,儿童剧团,还做了其他一些抗日宣传工作,不久,在谈星带领下,他们去鹤山沙坪演出,后又到七战区配合话剧七队工作。儿童剧团走后,来了一队士工歌舞团,是香港来的娃娃队。他们不是演戏,而是歌舞,领队的是退出演艺界的老艺人。孩子们表演得非常认真,有大型的,有小型的,有一出民族歌舞叫“莲花落”,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一些儿童演出的话剧及歌舞,如以艺术眼光去鉴赏,当然说不上什么,但孩子们能离开温暖的家及亲爱的亲人,到处漂泊,为前方捐款而献演,这精神实在难能可贵。
双十节到了,当地党部举办了肇庆第一届集体婚礼,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报名的人不多,只有三对,其中一对男女双方都是在职的知识分子,年纪在廿三、四岁左右,有一对双方都很年轻,最为突出的一对,新郎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头子,新娘则是一位三十多、四十岁的老处女。婚礼在中山纪念堂里举行,行礼这一天可谓盛况空前。闲着无事,我也去观看了,新婚夫妇先在休息室里喝茶,配戴大红花,两对年轻新人依时到了,但那对老的尚未来,观众等得不耐烦了,建议主持人派一个人去催,反正肇庆地方不大,来回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了,他边走边笑边大声喊:“来了!来了!新娘子怕羞哩!”很快,我们就听到的得的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人们都露出惊诧的神色,伸长脖子向马路张望,只见一辆披着红绸的马车迤逦而来,到纪念堂门口停下,穿着长衫马褂的新郎官先下车,然后扶着羞答答的新娘下来。新娘经过精心打扮,一弯半月柳眉,脸上涂着薄薄脂粉,嘴唇只点一点红樱,羞答答地低下头来不敢看人,不过,脂粉掩盖不了脸上的几道皱纹,这使人意识到,她已是徐娘半老了。观众看到这情景,都十分开心,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有一位曾经参加过辛亥革命的老人梁某更加开心,每年的这一天,他都在纪念堂展览他的文物,比如军衣、军帽、手杖、革命先烈写给他的纪念册、书、信等等。这位革命老人大概没有子女,他是住在纪念堂里的。早已过了预定的时间,三对新人连忙随着乐声步入礼堂,婚礼由党干事主持,祝词、答词、演讲等程序一项不少,礼成后举行茶饼会,并燃放鞭炮,晚上还举行文艺晚会,这一天一夜,整个肇庆城都沉浸在快乐之中,那可怕的大轰炸都暂时丢在脑后了。
我们抵肇庆不久,守忠即宣告经费耗尽,以后的生活,就要靠我的经费来维持了,接规定,我领的经费只限于我和阿龙两人日后所用,到达目的地前沿途一切费用都是组方负责的,目的地未达,中途便要我负担这么多人的伙食费,正是前路茫茫,以后日子怎么过?动用了那些经费,我怎样向总台交代?我对他那种腐朽的生活方式很反感,对他那种不以工作为重、不以国家民族负托的责任为重的行为更表示愤慨,我想,这种人我一定不可以和他继续合作下去了。守忠的腐化情况,在桂林时,刘支台长是知道一二的,我写了一信向他汇报,说我不愿如此干下去了,请求他将我的意见转告总台,谁知尚未等到总台答复,肇庆便遇到空前未有的大轰炸。(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