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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晴盯着电脑屏幕，眼睛干涩得像是撒了一把沙子。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中央空调早已停止运转，深夜的闷热让她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再加把劲，这个方案明天必须交上去。"她揉了揉太阳穴，端起已经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1:23。
就在她准备继续埋头苦干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母亲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周雨晴心头一紧——这个时间打来，绝非寻常。
"妈？出什么事了？"她接起电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钢笔。
"雨晴，你爸...你爸他突然晕倒了，现在在镇上的卫生所..."母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医生说...是脑溢血..."
周雨晴感到一阵眩晕，钢笔从指间滑落，在方案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蓝色痕迹。
"我马上回来。"
十二个小时后，周雨晴拖着行李箱站在青山村村口的石桥上。五年了，自从大学毕业后进入那家知名广告公司，她就再没回过这个养育她的小村庄。总是太忙，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一个晋升接一个晋升。
桥下的溪水依然清澈见底，几尾小鱼在鹅卵石间穿梭。小时候，父亲常带她来这里摸鱼，那时的父亲高大强壮，能单手把她举到肩上。
卫生所比记忆中更加破旧。墙皮剥落，走廊昏暗，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霉味。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周雨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病床上那个消瘦的老人，真的是她记忆中如山般的父亲吗？
"爸..."她轻声呼唤，生怕声音太大就会震碎眼前这个脆弱的影像。
周建国缓缓睁开眼睛，右半边脸有些歪斜，但眼神中的惊喜清晰可见。他试图说话，却只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别着急说话。"母亲王秀芝连忙按住丈夫的手，转向女儿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医生说出血量不大，但需要很长时间恢复...你工作那么忙，其实不用专门回来的。"
周雨晴握住父亲的手，那双手曾经能轻松修剪最高的果树枝，现在却虚弱得连水杯都拿不稳。
"我请了两周假。"她轻声说，目光扫过简陋的病房，墙角漆皮剥落，输液架锈迹斑斑。
主治医生是个中年男子，眼镜后的眼睛透着疲惫。"周老先生需要长期康复治疗，最好能去市里医院做专业复健。另外..."他压低声音，"这次发病与过度劳累有关，以后不能再干重活了。"
回老屋的路上，周雨晴拖着行李箱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路两旁是各家各户的果园，五月里，桃树已经结出青涩的小果子。
转过一个弯，她家果园映入眼帘——杂草丛生，枝条凌乱，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父亲倒下后，这些果树就没人照顾了。
"周雨晴？"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三轮车旁，阳光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当那人走近，周雨晴才认出是许明远，她儿时的玩伴。
"真是你。"许明远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细纹，"听说周叔病了，我正打算明天去看看。"
许明远变了很多，少年时的瘦弱被结实的身板取代，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还和记忆中一样。
"谢谢，我爸...需要静养。"周雨晴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下意识整理了下自己皱巴巴的衬衫。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许明远现在经营着一个生态农场，在附近小有名气。谈话间，周雨晴的手机不断震动，公司的邮件和消息一条接一条。
"你看起来很累，"许明远突然说，"城里工作很忙吧？"
周雨晴勉强笑笑："还好。"她没说自己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没提那个永远填不满的KPI漏斗，更没说为了这次请假，她不得不承诺两周后回去完成双倍工作量。
回到家，周雨晴才发现老屋也变了样。墙上的漆剥落了，厨房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水，父亲的书桌上堆满了药盒和账单。她随手翻看，心跳陡然加速——医疗费账单、银行贷款通知、果园设备欠款...数字后面跟着一连串的零。
夜深人静时，周雨晴坐在父亲常坐的那把藤椅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她打开父亲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果园的事宜，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发病前一天。翻到本子最后，她发现了几页写给她的"信"，从未寄出。
"雨晴，城里工作累不累？别总吃外卖...家里桃子今年长得很好，记得你最爱吃...你妈老念叨你，但不敢总打电话，怕影响你工作..."
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乎难以辨认。周雨晴的眼泪终于决堤，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五年来，她追逐着所谓的成功，却忽略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在老去。
窗外，月光照亮了荒芜的果园。周雨晴做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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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