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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镜宫遗秘
莫无涯在一阵清凉中苏醒。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某种西域特有的香料气息。然后是听觉，远处似有流水淙淙，近处则是轻微的布料摩擦声。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是一顶白色帐篷的顶部，阳光透过布料洒下柔和的光晕。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侧面传来。
莫无涯转头，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正坐在矮几旁研磨药材。她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处一点朱砂，形状恰如一面微小的铜镜。
"水..."莫无涯嘶哑道。
女子放下药杵，取来一碗清水扶他饮下。水温刚好，里面似乎加了蜂蜜和某种草药，喝下去后喉咙的灼痛立刻缓解不少。
"多谢姑娘相救。"莫无涯挣扎着坐起来，"在下莫无涯，不知..."
"白素心。"女子简短地回答，"镜天宫第三十七代弟子。"
莫无涯浑身一震："镜天宫？！"
白素心微微点头："我在沙漠中捡到你时，你怀里紧抱着这面铜镜。"她指了指帐篷角落的小桌，铜镜正静静躺在那里，镜面朝上。"宫主信物认主，我不得不救你。"
莫无涯急切地问："与我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姑娘可曾..."
"没有。"白素心摇头，"沙暴过后，我只找到你一人。"
莫无涯心中一沉，柳清瑶和石破天生死未卜，而铁匣中的镜天诀残页也遗失了...
"你的朋友或许还活着。"白素心仿佛看透他的心思，"这几日有商队经过，说是在北面绿洲见到一个年轻姑娘，身边跟着个丐帮弟子。"
莫无涯眼前一亮："他们往哪去了？"
"骆驼石。"白素心起身取来铜镜递给他，"看来你们的目的地一致。"
莫无涯接过铜镜，镜面立刻泛起微光，显现出一座残破宫殿的轮廓。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影像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宫殿大门上悬挂的一面巨大铜镜。
"镜天宫遗址..."他喃喃道。
白素心瞥了一眼镜中影像，表情微妙地变了变："铜镜认你为主，果然不是偶然。"她顿了顿，"你知道镜天诀的真正用途吗？"
"据说能照见人心。"
"不止。"白素心从袖中取出一面小铜镜，与莫无涯的那面形制相似但小了一圈，"镜天诀分九重境界。前三重确实能窥探他人心思；中三重可映照对手武功破绽；后三重则玄妙非常，据说能照见前世今生，甚至改变人心。"
莫无涯想起洞窟中的经历："我曾用它看到过去..."
"这就是问题所在。"白素心神色凝重，"镜天诀用得越多，越容易迷失在镜像世界中。历代修习者中，有一半以上最终分不清现实与镜像，疯癫而亡。"
莫无涯心头一凛："岳天行也知道这点？"
"左护法岳天行？"白素心冷笑，"他只知道镜天诀能控制人心，却不知这是把双刃剑。"她突然伸手按在莫无涯额头，"你已开始修习镜天诀，让我看看你到了哪一步..."
一股清凉内力涌入莫无涯经脉，游走全身后汇聚在丹田。白素心闭目感应片刻，突然睁大眼睛："奇怪，你体内竟有镜天诀前三重的根基，而且..."
她话未说完，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白素心闪身到门边，掀开一角查看，低声道："是商队，看样子有急事。"
片刻后，一个满脸风尘的商人被带到帐篷前，隔着门帘气喘吁吁地说："白姑娘，北面出事了！一伙黑衣人袭击了骆驼石绿洲，抓走了两个中原人！"
莫无涯闻言，不顾身体虚弱，抓起铜镜就往外冲："是清瑶和石兄！"
白素心一把拉住他："你现在去就是送死！"她转向商人，"可知道黑衣人往哪去了？"
"听说是往魔鬼城方向。"
白素心脸色一变："镜天宫遗址..."她迅速做出决定，"准备马匹和干粮，我们立刻出发！"
半个时辰后，三匹骆驼载着莫无涯、白素心和一名向导离开了绿洲。白素心换了一身利落的白色骑装，腰间配着一把弯刀，刀柄上镶嵌着一面小铜镜。
"魔鬼城是什么地方？"路上，莫无涯问道。
"一片风蚀地貌，形如迷宫。"白素心回答，"那里是通往镜天宫遗址的最后一道屏障。岳天行抓你朋友，必是为了开启宫门。"
"为什么是现在？镜天宫覆灭已二十年..."
"因为天时。"白素心指了指天空，"三日后是甲子一遇的'镜日'，当日午时，阳光会直射宫门铜镜，只有那时，宫门才能开启。"
莫无涯握紧怀中铜镜："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向导却面露惧色："二位，魔鬼城去不得啊！那里有去无回，当地人叫它'吃人的迷宫'..."
白素心抛给他一小袋银子："送到外围即可，不必进去。"
向导收了银子，仍不住摇头："疯了，都疯了..."
两日后，一片奇特的雅丹地貌出现在地平线上。无数风蚀土丘如鬼魅般矗立在沙漠中，在夕阳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红色，果然不愧"魔鬼城"之名。
向导死活不肯再前进，二人只得自行进入。刚踏入魔鬼城范围，莫无涯就感到怀中铜镜剧烈震动起来。取出查看，镜面上显现出一条蜿蜒的路线，尽头是一座石门。
"跟我来。"白素心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莫无涯在迷宫般的土丘间穿行。
天色渐暗，魔鬼城内风声呜咽，如同万千冤魂哭泣。莫无涯突然拉住白素心："有人！"
两人屏息凝神，果然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悄悄靠近，只见十几名黑衣人围坐在一处避风的洼地中，中间绑着的正是柳清瑶和石破天！
柳清瑶衣衫破损，嘴角带血，但眼神依然倔强。石破天情况更糟，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似是脱臼。
"再不说出开启宫门的方法，下一刀就划花你的脸！"一个黑衣人用刀尖挑起柳清瑶的下巴。
柳清瑶冷笑："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宫主之女会不记得自家大门怎么开？"黑衣人狞笑，"看来得给你点更痛的提醒..."
莫无涯正要冲出，白素心却按住他，递来一个小瓶："风向正好，用这个。"
瓶中是淡黄色粉末，莫无涯会意，悄悄绕到上风处，将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随风飘向黑衣人营地，片刻后，那些人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喷嚏、揉眼睛，很快瘫软在地。
"走！"白素心率先跃出。
莫无涯冲到柳清瑶身边，割断绳索："清瑶！你没事吧？"
柳清瑶先是一愣，继而扑进他怀中："莫大哥！我以为你..."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石破天虚弱地笑笑："我就说这小子命硬得很..."
白素心检查了一下昏迷的黑衣人："药效只有两个时辰，我们得立刻离开。"
"等等。"柳清瑶突然走向其中一个黑衣人，掀开他的面罩，"这些人不是岳天行的直属手下，是西域沙匪。"
石破天皱眉："岳天行雇沙匪抓我们？"
"不。"白素心检查了沙匪的随身物品，"他们是受人雇佣，雇主应该已经前往镜天宫了。"
莫无涯拾起铜镜，镜面上的路线尽头，石门图案旁多了一个红色光点，正不断闪烁："有人在试图开启宫门！"
四人立刻动身，在白素心带领下快速穿行于魔鬼城中。铜镜的光芒越来越强，最后竟自行悬浮在前引路。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石门嵌在两座红色山崖之间，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央是一面直径丈余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然能模糊映出人影。
门前站着十余个身影，为首之人背对石门，正在对铜镜施展某种手法。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
"岳天行！"莫无涯厉声道。
武林盟主岳天行看上去五十出头，面容儒雅，完全不像阴险狡诈之徒。他身着紫金长袍，腰间悬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此刻正含笑看着众人。
"莫无涯，柳清瑶，老夫等你们多时了。"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与所作所为形成鲜明对比。
白素心上前一步："左护法，二十年不见，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道貌岸然。"
岳天行目光转向她，瞳孔微缩："白素心？你居然还活着...看来当年清理门户时漏了一条小鱼。"
莫无涯长剑出鞘："岳天行，你背叛镜天宫，杀害宫主夫妇，如今又追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岳天行轻笑，"当然是为了完成二十年前未竟之事——真正掌握镜天诀！"他看向柳清瑶，"小宫主，还认得这扇门吗？"
柳清瑶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我...我不记得..."
"撒谎。"岳天行突然厉喝，"镜天血脉怎会忘记自家大门？"他转向莫无涯，"还有你，莫天机和莫青璇的孽种，当年若不是右护法多事，你早该随父母一同赴黄泉！"
莫无涯如遭雷击，虽然早从叶寒星处得知身世，但亲耳听到仇人提起父母，仍让他气血翻涌。铜镜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照在石门上。
石门中央的大铜镜开始缓慢变亮，表面氧化层逐渐脱落，露出下面光可鉴人的镜面。
"镜日提前了！"白素心惊呼，"莫无涯，控制情绪，别被铜镜利用！"
但为时已晚，岳天行大笑起来："果然需要镜天血脉才能唤醒铜镜！"他挥手示意，手下立刻押上来两个人——竟是青城派的两位长老！
"师叔？"莫无涯震惊地看着两位遍体鳞伤的老人。
"无涯...快走..."其中一位长老虚弱地说，"他是恶魔..."
岳天行拔剑抵在长老咽喉："小宫主，开门，否则他们立刻血溅当场！"
柳清瑶浑身发抖，眼中泪光闪烁："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让他们帮你回忆！"岳天行剑锋一划，长老脖颈顿时鲜血直流！
"住手！"莫无涯怒吼，铜镜应声飞起，在空中急速旋转，射出数十道光芒，将石门上的纹路逐一点亮。
岳天行面露喜色："对，就是这样！继续！"
白素心却脸色大变："莫无涯，停下！你还不懂镜天诀，强行催动会走火入魔！"
莫无涯感到一股狂暴的力量从铜镜涌入体内，眼前开始闪现各种混乱画面——燃烧的宫殿、厮杀的武者、一个与自己相貌相似的男子抱着小女孩冲出火海...
"父亲..."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石门上的铜镜越来越亮，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一条缝隙。岳天行迫不及待地冲向石门，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为什么？！"他怒视柳清瑶，"你还做了什么手脚？"
柳清瑶茫然摇头，突然抱头蹲下："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你！"她指着岳天行，眼中充满仇恨，"是你杀了我爹娘！"
岳天行冷笑："终于想起来了？不错，宫主夫妇确实死在我手上，因为他们不肯交出镜天诀最后一重心法。"他转向石门，"但今天，谁也阻止不了我！"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莫无涯遗失的铁匣！里面残存的镜天诀残页被他抛向空中，同时长剑连划，竟是以剑气在虚空中书写某种符咒。
残页燃烧起来，化为灰烬，但上面的文字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组成一条锁链缠向石门。
"他在强行破解禁制！"白素心拔刀冲向岳天行，却被其手下拦住。
莫无涯努力想控制铜镜，但那股外来力量已经占据了他的经脉，使他动弹不得。危急关头，柳清瑶突然站起，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以吾之血，唤镜天魂！"
她咬破手指，将血珠弹向石门。鲜血触及铜镜的瞬间，整个石门爆发出刺目强光，岳天行被震飞数丈，他的手下更是东倒西歪。
强光中，柳清瑶转身看向莫无涯，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我想起来了...我是镜清瑶...镜天宫最后的宫主之女..."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洞开，一股古老的气息从内涌出。岳天行从地上爬起，狂笑着冲向门内："镜天诀终于是我的了！"
莫无涯想追，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中，他感到柳清瑶——不，镜清瑶——抱住了他的头，温热的泪水滴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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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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