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灯灭缘起
青灯熄灭刹那，莲心寺陷入死寂。狐妖白霜的尾巴炸开如雪团，九条白尾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柳无尘捧着冰冷的青铜灯，只听得自己心跳如擂鼓。
"禅师说过...灯在人在，灯灭..."白霜的声音颤抖着，忽然指向佛前泥塑，"你看！"
泥塑眉心朱砂突然滴落，在供桌上蜿蜒成血字——"续"。与此同时，柳无尘眉间竖痕灼痛难忍，竟自行裂开一线，迸出青光射向灯芯。
青灯复燃，火苗却呈惨白色。白霜突然跪地叩首："原来公子是禅师选中的继灯人！"
柳无尘还未及反应，寺外阴风骤起。无数黑影从门缝窗隙涌入，化作人形围着青灯跪拜。有胸口插着匕首的武将，有舌头上钉着铜钱的书生，更有浑身湿漉漉的妇人抱着肿胀的婴孩...
"求大师超度！"众鬼齐声哀嚎，声浪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白霜急挥红袖布下结界："柳公子快诵《心经》！这些孤魂野鬼都是被青灯引来的！"
柳无尘手忙脚乱翻开经书，刚念出"观自在菩萨"，青灯光芒大盛。最前排的老鬼突然暴起，枯爪直取他咽喉："把灯给我！有了它就能补全魂魄投胎了！"
白霜闪身挡在前，一条狐尾如鞭抽出，将那老鬼击散成黑烟。谁知更多亡魂前赴后继扑来，柳无尘被逼到墙角，手中青灯忽地自动飞起，悬在殿中央大放光明。光芒所照之处，众鬼魂纷纷显露出残缺本相——
那武将缺失的是胆魄，书生少了文骨，妇人丢的是母性...他们痛苦地抓挠着虚空，仿佛要找回失去的部分。
白霜突然咬破指尖，弹血在青灯上："以我百年道行，请地藏法相！"血珠在火焰中爆开，化作朵朵红莲落下。亡魂们争相吞食红莲，身形渐渐淡去。
最后一缕黑烟消散时，青灯"啪"地落回柳无尘手中。白霜面色惨白，九尾只剩八条："公子现在信了吧？这灯是渡魂圣物，也是招鬼的..."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头看向殿外。月光下，那个堕胎妇人去而复返，这次怀里抱着九个布偶，每个都连着红线系在她手腕上。
"还我女儿命来！"妇人尖叫着扯断红线，布偶落地变成九个浑身是血的婴灵，爬向柳无尘脚边。青灯照出她们残缺处——本该长心的地方都塞着铜钱。
白霜正要施法，柳无尘却鬼使神差地蹲下身，任由婴灵爬上膝盖。他轻抚其中一个婴灵头顶："苦了你们..."眉间竖眼突然流泪，泪珠滴在婴灵身上，铜钱竟化作青烟散去。
九个婴灵同时停止哭泣，对柳无尘拜了拜，化作萤火消散。那妇人呆立片刻，突然捶胸痛哭："我的孩儿啊！"转身冲入夜色中。
白霜惊疑不定："你怎会佛门'慈悲泪'？"
柳无尘望向泥塑，发现慧明禅师左手的无名指不知何时断裂在地。他拾起佛指，指腹上赫然刻着"柳"字朱砂纹。
第四回 前世链
三日后，柳无尘在禅房发现慧明留下的手札。泛黄纸页记载着青灯来历——原是地藏菩萨莲座上一瓣所化，能照见众生八苦。末页夹着张画像：古装书生被狐妖所救，落款"嘉靖三年"。
"这书生..."柳无尘抚过画像，纸面突然灼伤手指。血珠渗入画中，书生腰间玉佩竟与自己所佩一模一样。
白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认出来了？那是你的前世。"她腰间铁链哗啦作响，另一端不知何时缠上了柳无尘手腕。
"三百年前你进京赶考，在山神庙为我挡下天雷。"狐妖眼中泛起泪光，"我修成八尾后寻你转世七次，每次你都..."
铁链突然收紧，柳无尘前世记忆碎片汹涌而来——第一世他高中状元负了狐妖；第二世出家为僧；第三世竟成了猎户射杀白狐...最新记忆停留在慧明禅师年轻时的面容："白姑娘，下一世老衲度他开悟可好？"
"所以这是场局？"柳无尘扯动铁链，"禅师与你合谋引我来此？"
白霜凄然摇头，突然扯开衣襟——她心口嵌着半截折断的箭簇，正是前世柳无尘所射。"我早该明白，强求的缘分都是劫。"
青灯突然爆响，灯芯炸出火星点燃经幡。火中浮现慧明虚影："情劫难度，不如归去。"说着挥袖斩向铁链。白霜惨叫一声，八尾齐断，化作白烟遁走。
柳无尘追出寺门，只见山道上点点狐血延伸至悬崖。崖边红伞倒扣，伞下压着张字条："君若真开悟，当知不相负。"
暴雨倾盆而下，柳无尘跪在崖边，眉间竖眼流出的不再是泪，而是血。血水渗入泥土，竟催生出朵并蒂莲。他恍惚听见慧明叹息："慈悲不是怜悯，是尊重每个灵魂的选择..."
回到寺中，泥塑已坍塌大半。柳无尘清理残泥时，从佛像胸腔找出一盏迷你青灯，灯芯是根白发缠绕着狐毛。灯底刻着两行小字：
"百年守灯终是妄
一世开悟原来痴"
当夜子时，柳无尘将青灯供于佛前，自己盘坐灯下。闭目间，无数残缺灵魂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次他没有躲避，只是轻声诵经。渐渐地，那些灵魂的伤口处开始生长出晶莹的光丝...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