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后潜伏记
(节录自徐佩珩回忆录《逝水留痕》)
文/徐佩珩 图/龙莆尧 编辑/谦坤
(十五)
进入旅店之前,大家都把良民证上的身份背得烂熟,我想,在这特殊的时候,我的演剧技巧该派上用场了,为了与良民证的身份相符,我要尽量把头发向后拢,行动也要显得迟慢,且尽量不开声说话。我们入住的是一间木楼房,里面的臭虫非常之多,它们毫不畏惧的成群结队来吸吮你的血液,并使你又痒又痛。起先我躺在床上,但从头到脚都被臭虫叮咬,简直无法入睡,我用草纸铺在床板上,以为把床板的缝隙遮盖了,臭虫便上不得来,事实证明,这样做实在太天真,不一会,臭虫又成群结队爬了上来,拼命向我进攻。没有法子,我只好坐到椅子上,把头伏在台上,但仍不能幸免,后来我索性穿上鞋袜,在房中央铺上我所有的草纸,我站在纸上,心里默念《古文评注》里的一段古文,或默唱一首歌,或数一二三四……我一直没有开声抱怨,也没有拍台拍床驱赶臭虫,甚至连灯也熄灭了,邻室的旅伴们都很不安静,起先听见他们念着良民证里的身份,继而听见他们骂臭虫,拍打床板,周围都是抱怨和漫骂声,一直深夜了,都不得宁静。
正在这时,来了一队凶神恶煞的人,说要查房,他们吆喝着叫旅客站起来,询问年龄、人名、籍贯、来去何方、所干何事等等。紧张之中,有一个旅伴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问他姓什么,他竟答出原来的姓,但马上又说不是,慌慌张张的,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幸好同房的同伴说他本有病,精神受到家事的挫折,现在正带他去广州看医生,查房的人才不再为难他。折腾了好一会,这一群凶悍、作威作福的人才悻悻然下楼离去。不过,查房的人并没有进入我的房间,大概是我关了灯,他们一直听不到我房间有什么音响,以为没人住的缘故吧。
第二天早上,有人问我,为什么一声不响睡得那么熟?难道晚上没有臭虫咬?还有一个人打趣说我的皮是铁打的,臭虫咬不入。我只有对他们苦笑一下,没有作任何解释。其实,晚上我连一秒钟都没有睡过,倒是他们在暴躁粗骂之后,都相继静下来,有时还听到鼾声。我在锻炼我的容忍,因为我明白,我正行走在虎穴狼窝,小不忍,则乱大谋。(未完待续 欢迎转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