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烂漫坪堵峡  

文  /周志峰 

        在殷琦的新书发布会上，我们三个老同学约定：待到霜叶红透、层林尽染时，一起去秦岭深处赏红叶。我当然喜不自胜，欣然应约。

        在汉中，金秋赏红叶的好地方颇多，留坝的太子岭、高江路，南郑的黎坪，勉县的云雾山，佛坪的沙窝子.....每一处都霜叶流丹，秋水无烟，彩林如画，连清新的空气里都飘舞着浓浓的秋韵。

        我却选择了坪堵峡。每当秋风乍起，叶落成堆，秦岭深处的坪堵峡天高山远，漫坡深红出浅黄，树树霜叶醉秋色，是金秋赏红叶绝佳好去处。

        秦岭红叶正当时。择一个秋阳郎朗的日子，我们驱车驶向秦岭深处。汉中至洋县55公里，洋县至华阳55公里，华阳至坪堵峡30公里。车行八里关河谷，两边山上就开始黄的黄，绿的绿，时时点缀着一树一树俏丽的红枫、黄栌，肆意绽放着热烈的火红，如一抹抹绚烂的霞彩，为旅途增平添了无尽的温暖和遐想。

        爬上古墓坪梁，就到了坪堵地界。从古墓坪梁到坪堵峡的半山腰，就进入了红叶烂漫的最佳观赏区。这里开始，一直出坪堵峡西口的10公里长的范围，便是彩林如染、秋色泼天而来的天然画廊。

       公路蜿蜒蛇行而下，左边是黑褐的峭壁，右边是深幽的谷壑。峭壁之上，密密层层的秋林七彩斑斓，赤橙黄绿，错落交杂，如潮涌动，似浪翻滚，把山野打扮得绚丽多姿。谷壑里，林寒涧肃，绵延着不同层次的色彩。嫩黄、浅黄、深黄、明黄，错综复杂；奶酪色、柠檬色、姜黄色、金黄色，黄色相溶。松的青，柏的翠，崖冬青的碧，枫树的绯红，黄栌的绛红，橡树的橙红，与大片大片的榉树林、槲树林、楸树林等高山阔叶林相混相杂，相互映衬，相通相融，相互洇染，尽情铺展，恣意漫延，装点着深秋的山野，装点着似海的深秋。

       那些高大雄伟的山毛榉，树姿端庄，树冠硕大，枝繁叶茂，黑灿灿的干，一树叶子五彩杂陈，从背阴处到向阳处色彩丰富地变幻着，黄绿，浅黄，亮黄，深褐，褐红.....一树山毛榉就是一座秋山，一片山毛榉就是一片秋野，为大山野林涂抹着以各种黄色为底色的层次分明的深秋的背景。大自然以神奇的画笔调好七彩色，把槲树的桔红，鸡爪槭的血红，枫香树的胭脂红，野李子的紫红，水杉的砖红，银杏的明黄，白蜡树的土黄，桑树的金黄，橡树的褐黄，黄连木的橙黄......点缀在这大片大片的底色上，浓淡相宜，恰到好处，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我把老同学们放在半山腰，让他们下车步行，走进这浓浓的秋野。我继续驾车下坡，寻找第二个观赏点。他们被这绚丽的的秋色彻底震撼了！一下车就惊呼：这是近几年看到的最美丽的秋色。于是，惊叹，指点，欢笑，摆pose,“啪啪啪”照个不停。他们边走边照，沉浸在这醉人的秋色里。

        我把车开下长缓坡，到了坪堵峡口，找个比较宽展的地方驻车，折返身去迎他们。

        他们还在半山的公路上，一会儿与这座秋山合个影，一会儿和那片彩林留个念，迟迟挪不动脚步。我喊：“更绚丽的秋色在峡里！”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前行。山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多了起来，有些是从华阳前往坪堵峡——黄柏塬一带观红叶的，有些是从太白——黄柏塬一线前来坪堵峡赏秋色的。车子行得都很慢，司机边开车边欣赏，车窗玻璃全打开，车里的游客双手端着手机或照相机伸出来拍照，摄像，准备把秦岭深处的秋色带回家，或是微信与朋友欣赏，或是发抖音与更多的人分享。有天窗的都开着天窗，一些娇艳的女子喜形于色，半截身子从天窗伸出来照相，饱览这无边的秋色。

        小西河从半山的彩林流淌出来，泛着雪白的浪花，欢快地奔向坪堵峡。到了峡口，一条山岭扑过来，横插一脚，把溪流挤得弯弯曲曲，形成一个大大的S湾。第二个观赏点正在这里。我们赶过来时，峡口已经停了许多车。车上的司机、游客满峡里穿。

        山路一转，左边那条七彩的山岭绵延到峡里，明亮的阳光打在山林里，每一株树的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黄的更黄，橙的更橙，红的直逼你的眼，与瓦蓝瓦蓝的天相互衬托，温馨而澄澈。右边是壁立的山，高可万丈，仰头看不见山巅。山的阴影里，蜿蜒着我们脚下的公路。两山之间，清清的小西河闪亮着明媚的眸子，自由奔流。左边的石岸上，碧绿的苔藓托着或稀或疏的红褐的落叶，静静地独享这片清幽的峡谷。有的叶子追随秋风调皮地起舞，一不小心跌落于溪流中，跟着浪花起伏，随着旋涡打着旋儿，依依不舍离开自己的伙伴。

         跌水成瀑。当彩林遇见溪流，林野似乎有了生命，溪水似乎更加鲜活。我们在这条彩岭脚下的一挂瀑布前驻足。雪白的瀑流从遍身棱角的青白的花岗岩上宕下，一头扎入石潭，再吐着雪白的泡冒上来。

        那是一汪怎样的碧潭啊！四周群山环合，夹流全石为岸，潭面碧玉凝翠，平滑如镜。潭水清澈可鉴，细沙游鱼，历历在目。阳光洒下，潭底呈现不同的绿色，深处墨绿，浅处黄绿，潭中心翠绿，四边淡绿，充盈其间的是青绿、嫩绿、鲜绿、亮绿。站在潭边，看碧波白浪，水光粼粼，你的心也会跟着一漾一漾的。偶有落叶飘下，彩的林，白的浪，碧的潭，红的叶，组成一幅静谧舒适的碧潭幽谷图，让人顿觉安静从容，轻松自在。

       沿着峡里公路继续前探，越走山越陡，峡越窄，仰起头看，天成了一条湛蓝的带子。两边是峭立的危岩，高高的岩崖上七彩的森林在我们头顶盘旋。向阳的一面多青冈榉树，色彩斑斓。背阴的一面多铁姜冬青，墨绿凝翠。山顶，一片红枫，一片黄栌，就是坪堵峡热烈的旗帜。他们高瞻远瞩，把深秋秦岭深处坪堵峡的美，张扬得满世界都羡慕，都趋之若鹜。

         一缕阳光射进峡里，把一株红枫照得全身通透。那五角的叶片薄如蝉翼，宛如烈焰燃烧，炫耀着坪堵峡醉人的深秋。

[作者简介]：周志峰，陕西洋县人，中国楹联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2016年开始在《延河》《衮雪》《汉中日报》《读书村》、“学习强国”汉中学习平台等报刊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诗歌若干，著有散文集《鹮舞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