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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铜钱浮水
破庙内，篝火噼啪作响。翠娘用济公给的草药替赵明德擦拭伤口，动作轻柔如拂柳。
"赵公子忍着些，这药虽有些刺痛，但疗效极好。"翠娘声音低柔。
赵明德倒吸一口凉气，却强笑道："不妨事。倒是连累了姑娘，实在过意不去。"
济公盘腿坐在一旁，啃着一只不知从哪变出来的烧鸡，满嘴油光："两个年轻人，一个说'多谢'，一个道'过意不去'，客套来客套去，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赵明德神色一肃："大师说得是。那钱家势大，在青林县根深蒂固。钱万贯与知府是连襟，县令周世荣又是他表弟，可谓一手遮天。"
翠娘眼中含泪："钱家放'印子钱'，利滚利，不知逼死了多少人家。我爹只因娘亲病重，借了五两银子买药，不出三月竟要还五十两...爹还不上，他们就要拿我抵债..."
济公停下啃鸡腿的动作："这'印子钱'如何算法？"
赵明德愤然道："月初借一两，月底还二两。若还不上，下月便按二两本金再翻倍。如此利滚利，不出半年，五两银子能滚成数百两！"
"阿弥陀佛。"济公摇头，"这般盘剥，与吃人何异？"
翠娘拭泪道："城西张老汉借了三两给儿子娶亲，还不上钱，被钱家恶奴活活打死；南门李嫂子为还债，把十二岁的女儿卖入青楼...这等事在青林县数不胜数。"
赵明德一拳捶在地上："可恨那周县令不但不管，反与钱家沆瀣一气！我曾写状纸告到衙门，却被乱棍打出！"
济公眯起眼睛，破扇轻摇："和尚我倒要会会这钱万贯。"
正说话间，庙外忽然传来嘈杂人声。透过破窗望去，只见火把如龙，至少有二三十号人将破庙团团围住。
"疯和尚和那穷酸秀才就在里面！"是钱富贵的声音，"给我抓活的，本少爷要亲手剥他们的皮！"
翠娘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明德抄起一根木棍："大师带翠娘先走，我来断后！"
济公却哈哈大笑："来得正好！"说着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往空中一扬，"疾！"
霎时间，庙内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待风停时，赵明德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已站在一条陌生的小河边，济公和翠娘好端端站在身旁。
"这...这是何处？"赵明德目瞪口呆。
"城南十里的小河村。"济公掏着耳朵，"钱家的人一时半会儿追不来了。"
翠娘扑通跪下："大师真乃活佛降世！"
济公连忙扶起她："别别别，和尚我最怕人跪。这不过是小小的'缩地成寸'之术，不值一提。"
赵明德此刻再无怀疑，恭敬行礼："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望大师指点迷津，救青林百姓于水火！"
济公摇着扇子："救百姓要靠百姓自己。和尚我只能点拨，不能代劳。"说着指向小河，"你们看这河水。"
月光下，河水粼粼，平静如镜。
济公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这铜钱好比人心。"他将铜钱平放在水面，铜钱竟浮而不沉，"心若平和，即便身处浊世，亦能超然物外。"
忽地，他对着铜钱一吹，铜钱翻了个面，立刻沉入水中："但若心生贪念，便会沉沦苦海。钱万贯之流，便是被贪念所困，终将自食恶果。"
赵明德若有所思："大师是说，对付钱家，不能以暴制暴，而要点化其心？"
济公点头："善哉。不过有些人执迷太深，需先受些惩戒，方知回头。"他眨眨眼，"赵施主可会游水？"
赵明德一愣："略通水性。"
"好极了。"济公突然一把将他推入河中，"那就下去捞捞那枚铜钱吧！"
赵明德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才浮上来。正待发问，却见济公在岸上拍手大笑："妙哉！施主这一身湿衣，正是混入钱府的好装扮！"
翠娘不解："大师此话怎讲？"
济公从破袈裟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钱府近日在招洗衣杂役，施主不妨去应征。听说钱万贯有个账本，记录所有'印子钱'的往来..."
赵明德恍然大悟："大师是要我去..."
"偷账本？非也非也。"济公摇头，"和尚我只说那账本若在公堂上亮出来，定会很有趣。"
当夜，三人借宿在河边渔夫家中。渔夫听闻他们要对付钱家，二话不说腾出最好的床铺，还拿出珍藏的老酒："钱家恶奴上月打死了我邻居，只因那老汉捕的鱼不够交'河税'！诸位若能扳倒钱家，老汉我愿效犬马之劳！"
与此同时，钱府内灯火通明。
钱万贯年约五旬，体胖如猪，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与狠毒。他听完儿子的哭诉，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放："没用的东西！连个疯和尚和穷秀才都收拾不了！"
钱富贵脸上还带着济公喷的黑烟痕迹，委屈道："爹，那和尚真有妖法！孩儿亲眼见他..."
"闭嘴！"钱万贯呵斥，"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法！定是你平日酒色过度，眼花了！"他转向一旁的师爷，"去告诉周世荣，明日发海捕文书，就说那赵明德勾结妖僧，意图不轨！"
师爷小心翼翼道："老爷，那赵明德在县里有些名声，无凭无据恐怕..."
钱万贯冷笑："凭据？在这青林县，我钱某人的话就是凭据！"
正说着，下人通报周县令到访。钱万贯挥退左右，亲自迎入内室。
周世荣四十出头，白面短须，一副书生模样，眼中却透着世故与贪婪。他压低声音道："表兄，事情有些不妙。知府大人来信，说朝廷派了巡按御史微服私访，不日将到青林县。"
钱万贯眉头一皱："可知道来查什么？"
"说是查'印子钱'盘剥百姓之事。"周世荣擦擦汗，"表兄，那些账目..."
钱万贯摆手："放心，账本藏得严实。倒是那些借据，需尽快处理掉。"
周世荣犹豫道："还有一事...那疯和尚，听描述颇像灵隐寺的济癫。此人神通广大，连秦相爷都让他三分，我们..."
钱万贯不屑道："一个疯和尚，有什么好怕！他若敢来，我让他尝尝钱府的'十八般武艺'！"
二人密谋至深夜，却不知屋顶上蹲着个黑影，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黑影轻叹一声，化作一阵清风消散——正是施展隐身术的济公。
回到渔夫家中，济公见赵明德正在灯下苦读，不由点头："施主用功是好事，但明日要去钱府卧底，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赵明德合上书卷："大师，弟子在想，即便拿到账本，周县令与钱家狼狈为奸，又怎能公正审判？"
济公神秘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周世荣不过是个小卒子，他背后还有知府，知府上面还有朝廷。"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铜牌，"你猜和尚我今晚捡到了什么？"
赵明德接过一看，竟是朝廷巡按御史的令牌！
"这...这..."
济公眨眼道："巡按大人微服私访，和尚我恰巧'借'了他的令牌玩玩。不过这位大人此刻正在醉仙楼喝得烂醉，三日内醒不过来。"
赵明德恍然大悟："大师是要..."
"假扮巡按？非也非也。"济公摇头，"和尚我只说，若有人持此令牌升堂问案，周世荣定会吓得屁滚尿流。"
翠娘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可...谁会假扮巡按呢？"
济公的目光落在赵明德身上，笑得高深莫测。
赵明德指着自己："我？"
"施主面容清正，气度不凡，稍加打扮，谁敢说不是巡按大人？"济公拍拍他的肩，"不过这是后话，先混入钱府拿到账本要紧。"
次日清晨，赵明德换上渔夫的旧衣，将脸抹黑，前往钱府应征杂役。济公则带着翠娘在城中"闲逛"，实则暗中联络被钱家欺压的百姓，收集更多罪证。
钱府大门前，管家见赵明德体格健壮，又试了他洗衣、挑水等活计，颇为满意："就你了，每日工钱五文，包两顿饭。记住，钱府规矩大，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同，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明德低头应是，心中却想："济公大师说得对，恶人自有恶人磨。此番定要找到账本，为青林百姓讨个公道！"
就在赵明德成功混入钱府的同时，城南土地庙前，十几个被钱家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正跪在济公面前，哭诉冤情。济公一一记下，破蒲扇轻摇，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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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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