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担当《泉城晨话》第460期
杨延斌
我在6月24日看到一条新闻，说杭州市余杭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有个小伙子用轮椅推着一个强打起精神的姑娘走进来。他们要登记成为合法夫妻。感到蹊跷的工作人员问他们：“你们是自愿结为夫妻吗？”潜台词是说，既然是登记，你们的脸上咋看不出新婚的喜悦？
轮椅上的丽丽姑娘面对程式化提问，稍作迟疑后微微点头，但她并没流露出即将为人妻的喜悦之情，反而眼里噙满泪。男方的于姓小伙子却几近哽咽地点头称是。
绝大多数来登记的人，都是满脸洋溢着欢喜，而面前这对新人，仿佛满脸都是凝重，且亦悲亦喜。这到底是为什么，工作人员想问个明白。
这一问不打紧，工作人员被感动得心如热浪翻滚。他们认为，于姓小伙子体态健康，丽丽姑娘做为白血病患者，生命处于朝不保夕状态。小伙子对姑娘坚如磐石的爱，像山一样的担当，人们用感动词汇已显苍白。
婚姻登记处内静得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工作人员站起身来，庄重而恭恭敬敬地把钢印打在那张结婚照上，然后双手递到丽丽手里。至此，结婚照上两个缺少新婚之喜的人成为夫妻。
在这个浮躁繁杂，男女情感轻如鸿毛的混沌社会，竟然迸发出真实版的人间情爱！他们之间的爱，精神层面是最幸福的，物质方面却是天下最不幸的。
在我看来，他们是精神夫妻！小伙子对丽丽的真情，是剪除了低级趣味的高尚大爱！
眼下的丽丽姑娘，只能把做新娘当成一场梦，因为另一个世界早就给她发来了催命函。于姓小伙子虽然形式上成为丽丽的丈夫，但他不敢奢望那个幸福新夜真能到来。摆在他面前的现实是，他要兼顾爱情和道义，让人性的光辉，陪伴丽丽走到底！
起初，丽丽姑娘坚决不同意用法律的方式束缚小于，她认为自己活不了几天，她一死，小伙子就有了没有实质婚姻的婚史。
丽丽是河南姑娘，小于是山东小伙。六年前，他们在威海相识相爱。两年后，因所在的工厂受疫情拖累，效益不好。他们离开工厂，开始摆地摊、跑外卖、开快餐店。店黄了，他们就接着跑外卖。
2024年年底，回家探亲的丽丽突感身体不适，被查出急性白血病。小于连夜赶到河南。
疾病充当了亲情考官，也充当了真假爱情的试金石。一个月化疗下来，丽丽头发掉光了，人也起不来了。按正常的剧情演绎，小于可以溜走或者打算溜走。稀奇的是，他们摊上生活中的反派导演。丽丽极力劝道小于和她分手，而且即便小于真打退堂鼓，丽丽反倒心甘情愿，丽丽家人也无正当理由阻拦。
有道是文似看山不喜平，他们的故事好像故意反着演。丽丽本应该怕小于弃她而去，她应该托朋友力劝小于留下来。她真的委托了几个好友，但劝的不是让小于留下来，而是劝他认清现实，不要因为她白白搭上青春。
偏偏，小于想到的是：“我走了，丽丽就完了。我只要管一天，她就能挺一天。我真走，她的精神就垮了！”可以一走了之的小于，坚决不走！
被阎王爷看中的丽丽，遭遇的却是比白血病更残忍的打击。小于从威海赶到河南某医院后，她的家人就悄悄从医院消失了。直到丽丽第一次化疗结束，她的家人只来看过一次。
丽丽在生死关头，本可以溜走、她也极力托朋友想劝走的小于，却坚决不走。不该弃她而去的父母血亲，却连声招呼都没敢打就人间蒸发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真爱？这些蘸着血的字眼儿，真真切切镌刻在丽丽心窝上。
有人推荐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说那里治疗费用较低，水平也高。小于决定带着丽丽南下杭州。这就有了他们去登记的故事。
小于租了个房间，让丽丽专心治疗。为方便送丽丽去医院，也为了能跑腿赚几个钱，他买了一辆电动车。
丽丽在杭州又做了4次化疗，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已无法再做化疗，皮肤开始渗血，心率持续高达每分钟120次，呼吸困难，时而休克，生命垂危。
住院两个月花费6万元，没有工作的他们，很快花光积蓄。丽丽需要专心照顾，小于不敢出去干活。期间，丽丽家人只给了6000元。小于就向亲朋好友借钱。小于说“我不会后悔，我不管她的话，这辈子才会后悔！”
小于真男人也！
近期，浙大上了一个国产靶向药的临床试验项目，正好针对丽丽的基因型。医生推荐丽丽试一下，但试验有风险，必须有直系家属签字。小于为了签字试药，恳请丽丽家来个人签字，他出路费。对方却挂了电话。
为了拿到签字权，小于决定和丽丽登记结婚。
一个红色小本本，定格了小于和丽丽两人的特别婚姻。他们的婚姻，闪烁传统的人性光辉。没有婚礼，没有亲人祝福，小于紧握沉甸甸的结婚证，坚定地望向蜷缩在轮椅上的丽丽。此刻，他不仅是丽丽的爱人，更是她与死神赛跑中，唯一有资格为她签署“生之希望”的人。
7月的一天，终于等来了试药通知，小于庄重地签了字。此时的丽丽蜷缩在轮椅上喘着粗气，嘴唇没有了一丝血色。
我祈愿丽丽吃下试药，血小板能够慢慢升高，升高，再升高，一直升高到他们的爱情开花结果。
我不信有神鬼，但我此时认可信其有。我要替小于和丽丽向神鬼祷告：行行好，让阎王在丽丽面前拐弯吧！
2025年8月11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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