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道，驾驭自己是难的。我想，这倒未必。世上的人，大约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驾驭自己的，一种是被人驾驭的。前者未必活得风光，后者也未必活得窝囊。只是，被驾驭的人，总不免要做他人的奴隶。
奴隶一词，听来刺耳。然而细想之下，我们何尝不是某种奴隶？为金钱所奴，为情欲所役，为虚名所困，为生计所迫。人们大抵以为，奴隶必是铁链加身，鞭笞在背的。殊不知，无形的枷锁更为牢固，精神的鞭痕更难愈合。
我见过一个青年，面目清秀，举止文雅。他每日清晨即起，对镜梳洗，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领带穿戴整齐，然后挤入地铁的人流中。他自以为是自由的，殊不知他的每一步都在他人的目光下行走。上司的一个皱眉，同事的一句闲话，客户的一丝不满，都能使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的灵魂早已被分割成碎片，每一片都贴上了价签，等待出售。
又见过一位老者，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他在街角支了个小摊，卖些针头线脑。风吹日晒，雨淋霜打，他都泰然处之。有人问他何以如此淡定，他笑答："我虽穷，却无人能命令我低头。"这老者看似一无所有，实则富比王侯。他的财富便是那无人能夺的自由。
人们常将命运挂在嘴边，仿佛那是个有形的怪物，时时在暗处窥伺，准备扑上来咬人一口。殊不知，命运不过是自己行为的影子。影子歪斜，错在形体不正，而非光线不好。
我曾认识一位商人，起初小本经营，后来渐渐发达。钱愈多，他愈是惶惶不可终日。怕投资失败，怕被人算计，怕市场波动，怕政策变化。最后，他竟成了自己财富的囚徒，日夜看守着那些本应为他服务的金钱。一日醉酒，他向我吐露真言："我原以为是我在赚钱，其实是钱在赚我。"
这世上最坚固的牢笼，往往是自己筑就的。人们亲手将自由的砖一块块砌起，最后将自己关在里面，还以为是住在安全的堡垒中。钥匙明明挂在腰间，却偏要向外人讨要开门的方法。
奴隶与自由人，差别不在处境，而在心境。一个能驾驭自己的人，即使在镣铐中也能保持精神的直立；一个不能驾驭自己的人，纵然身居高位，也不过是更华丽枷锁下的囚徒。
所以我说，那些不能驾驭自己的人，永远是他人的奴隶。这奴隶未必卑躬屈膝，也许正颐指气使；未必衣衫褴褛，也许正西装革履。奴役的形式千变万化，本质却始终如一——将灵魂的缰绳交到他人手中。
错不在命运，命运本是无辜的。错在我们自己，甘愿将生命的方向盘让与他人掌控。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