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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总会有些浮躁之气。孔子曾说“毋意、母必、毋固、毋我”。佛家说的“颠倒梦幻”，这些概括起来都是浮躁。
浮躁气首先是特殊的时代浮躁。这种气质更多地反映在一个特殊时代人们感受时代的社会风气，人们对物质、生命、快乐、精神的追求发生了巨大心理变化且从自我的传统性格中产生逆向的解放和解脱，在否定旧秩序中产生新的生活模式固化。中国改革前与改革后社会发生的巨变，在人的性格上看，改革前物质贫乏生活简单，人比较传统而内心平和，改革后尤其是物质丰富物欲横流之下人们的内心在物质消费主义带动下而日益浮躁，人们更多被追求更多的欲望所控制，且不断澎涨个人主义的内心世界。人们从集体平均封闭体制中奔跑出来，从更多牺牲个体以皈依集体中自由出来，开始强调自我、自由、现实、利益、获得性、占有性、享乐、排它性，在经济高速增长中充分释放获得财富后的自我满足感。
从社会性格的角度看，浮躁是社会大变革生活快节奏中人们精神状态和自我控制的不确定感。表现为对快速的、及时的、超自我的精神表达和欲望满足，是本我超越自我以追求不确定的超我。这种确定性所反映的是一个时代人们精神信仰的多元化，既有精神上的解放，但更多表现为多元下的无信仰，即精神的萎靡和欲望的膨胀。在一个浮躁社会和浮躁的时代，每一个人都会成为这个社会和时代的烘焙师，也会成为这个社会时代的圣安娜，每个人就像蛋糕店架子里的各种糕点，任何的形制都摆脱不了它的成分和味道。
在当今浮躁的时代和社会中，人们的浮躁之气往往有三种表现形式：
其一：对于流行时代商业价值的顶礼膜拜。这种膜拜表现为对变革中一切价值的崇拜和皈依。当人从很长期的封闭压抑中解脱出来时，人们在否定中寻找自我价值的目标，重构对社会生活的判断标准，比如“时间就是金钱”“白猫黑猫”实用主义，并疯狂追求多变的“时尚”，更多地去追求外在的物质，并陶醉在时髦和流行的文化之中，追求即时行乐享受的快餐试碎片化的文化，在地铁和公共的场所，在匆匆行走的人群中，手机里充斥着短视频搞笑的怪笑声，各种的叫卖吆喝广告刺激着不同的消费欲望。多标准追求与社会标示的价值之前出现多面的不一致，人们的内心的疲惫与行为的勿忙正剥离着自我的精神，使内心更轻，使生活无目的。
其二：在顺应时代内卷中的自我否定。以社会生态为基础的社会性格也具有发展变化的过程。中国社会从八十年代的改革的黄金时代到九十年代的躁动以及跨入新世纪的全面的市场形态，对每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有历经变动的适应期，集体被解构，理想被解构，思想被解构，甚至个人主义也被重新解构。每一个人都被定义为时代飞速发展的“动力”“”生产力”甚至新思潮“元素”，在一场社会运动中被“启动”“点燃”，并以巨大的动力推入宏大的叙事之中，追求物质化“梦想”。这些“梦想”在本质上是逃避“崇高精神”和回避“人的本质价值”的。每个人都是利用别人的经济“元素”并充当“元素”。每一个“元素”都被赋予时代的社会的不确定性，在滚滚洪流中强化时髦多变的价值“元素”而迷失自我，最终失去自我。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变成“生活中不能承受之重”，在追求物质享乐中人日益被物化、被形式化、被边缘化，物质代替了人的精神解放，使人成为被物质奴役、被机器逼迫的“现代人”。
其三：在反传统解构价值中成为无根的人。以四十多年完成西方三百年的资本主义现代发展之路，对于中国社会从传统到现代的发展，应该是颠覆性的。这种颠覆性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层次，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在这个颠覆性的过程中，每一个中国人自身都经历着从未体验过的变革。在这种颠覆性的发展中，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成功或者经历过失败。对于每一个具体的生命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由生产要素的改变，由社会的改革带动着整个社会经济基础、社会结构、社会文化的变革。中国的社会已经从传统的农业社会、传统的家族的结构、传统的社会管理模式过渡到经济多元化，经济自由化。个人在社会中因自由迁徙而形成较为单一的人与人的关系，从而与传统的亲情社会环境产生剥离感，人在现代生活的丰富性中同样具有漂泊的自由与孤独。从农村到城市中、从异地而来在城市生活的人更多有与他人的“商品关系”，缺失了群体纽带和乡情亲情。城市也因快速地扩张分离了旧有社群，人们各择其居，互相成为新社区独幢楼宇中对门而互不相识来往的“陌生人”，每个人都承受城市现代化的冲撞且只能自己独立适合承受压力，物质的丰富性与个人的“不能承受之轻”成为现代生活的两向挑战。年轻一代享受着自由和物质的生活，追求个人价值，却对生活中的责任和人生的意义予以重新解构，更清醒地逃离传统的道德文化家庭责任的“绑架”，贡献、责任、牺牲被回避，认为自己“无能力为之”。把个人的多元化价值作为追求，而把责任看作累赘和负担，这既有个人作为经济体的价值比较，也有浮躁时代精神状态的自我否定。传统已不再，道德已迷失，价值不确定，在文化碎片化加速个体的精神迷失状态。
在人类现代化的进程中，一个全面脱离并否定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对每个人都是考验，金刚经说应在所住而生其心，可人们住相太多，在身与货、身与名、得与失中失于本心，终于变得浮躁并痛苦起来。中国人在现代化中也许承受着更大的压力，面对不确定性挑战会变得浮躁起来。
半湖居主
2025.8.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