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梦境速描
赵寅辰
济南的末伏夜闷得像个蒸笼。我瘫在藤椅上,两层下巴卡在锁骨间,哮喘喷雾滚落在地。空调吐出的冷气正啃噬我的骨缝——那年在天津开会时摔坏的尾椎突然刺痛起来。
"老伙计,寒毒已入膏肓。"我听见自己的臼齿在说话,咯吱咯吱跳着驱疫的傩戏。
两层毛毯压在身上演练北斗阵,汗珠却在后背排成河图洛书。电子体温计"滴"的一声,38.5℃的红字跌进瞳孔。恍惚间,我看见穿葛衣的扁鹊正用砭石刮我的涌泉穴。
"先生错矣!"蓄着山羊胡的李时珍从《本草纲目》里钻出来,"此乃寒热错杂之厥阴病,当用乌梅丸..."话音未落,一柄青铜剑突然劈开药雾。
"庸医!"曹操的铠甲上还沾着赤壁的硝烟。剑光闪过,扁鹊的头颅滚到我脚边,须发间缠着几根输液管。奇怪的是,那头颅仍在背诵《难经》:"上工治未病..."
曹丞相突然掩袖痛哭,泪珠砸在我隆起的肚腩上,烫出几个焦黑的洞。我想起《三国志》里那段"太祖杀华佗而悔"的记载,此刻左腹的疝气包正随着抽泣声胀大。
"该用朱雀汤还是安魂咒?"床头褪黑素药瓶里传来太阴星君的声音。我数着塑料瓶里的药片——六片,正是六爻中的老阴数。窗外,千佛山的轮廓在发烧的视网膜上扭曲成《黄帝内经》的经络图。
寅时初刻,我和扁鹊残留的魂灵玩六博戏。他执桂枝,我握阿司匹林,骰子在寒热往来的战壕里滚动。当体温计显示37.9℃时,李时珍的虚影正用银针挑开我中焦处的肉馅饼——那是昨夜贪嘴的罪证。
晨光穿透纱帘时,我发现左腿足三里穴粘着块褐色的狗屎糖。露珠顺着任脉滑向丹田,像1972年我在五七干校偷喝的枇杷露。褪黑素药瓶突然炸裂,飞出的铝箔片拼成一行小篆:"治神为要"。
后记:三日后退烧,整理手稿时发现满纸皆是"麻黄汤"与"头孢克肟"的配方交替。黄药师批注浮现稿纸边缘:"地气已破天门,可饮曼陀罗汁三滴。"我有些惊愕,明明是梦中奇遇…却如何如真?…稍后,有只灰雀飞抵窗前,我讪然一笑着把医嘱连同咳出的血痰,一起冲进抽水马桶漩涡状的太极图里。
2025年8月13日于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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