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昙花
文/孔维芬(河北沧州)
暮色把竹帘浸成淡墨时,它从沉默里站了出来。
像修行者解开僧袍,一层,又一层。素瓣是未染尘埃的宣纸,托着几粒金蕊的梵文,在案头的月光里,慢慢铺展成半阙未写完的经。
不向白日讨春晖,不与流萤争微光。它数着漏壶的滴答生长,知道浓艳是修行的劫,唯有夜的清寂,能容得下这转瞬的圆满。
香气是无声的木鱼,敲过阶前的青苔,敲过窗台上蜷缩的影子,敲过看花人垂落的眼帘。你瞧,它开得那样郑重,像把三季的等待,都缝进了每道舒展的纹路里;又谢得那样决绝,仿佛在说:世间的盛大,从不需要谁来记取。
晨露爬上窗棂时,残瓣已叠成一枚干枯的印章。像从未绽放过,又像整个黑夜,都只是它轻轻呵出的一口禅气。
看花人静坐至天明,指尖还沾着若有若无的香。忽然懂得:所谓永恒,原是让刹那,在心里住成了永恒。
孔维芬:一颗长在河北沧州的小草,热爱诗词文化,喜欢丹青墨宝,热衷运动静走,喜品红尘美味,顿悟世间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