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

侯俊英

我喜欢秋天，可秋天却不喜欢我，时时处处得为难我，总和我过不去，让我焦头烂额，郁郁寡欢的事情接踵而至。

那年秋天的一个上午，突然接到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说我公爹在村东边的马路上，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被好心人扶起送回了家。我和老伴听后急得团团转，担心老人摔出个好歹，立马骑上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往老家赶。气喘吁吁地我们进了大门，把自行车往迎门墙上一扔，心急如焚地跑进堂屋看看公爹摔得咋样。见公爹坐在茶几前喝着茶，安然无恙。看见我们俩还笑眯眯地问：“你们怎么回来了？”瞬间，心里踏实了很多。

老伴急忙问公爹：“你摔哪里了？疼吗？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老人硬气得很，理直气壮得就是不承认自己摔倒了。这时，三弟也赶了回来。没办法，不容得商量，强制性的把公爹架到三弟的车上，就往医院跑去看医生。医生仔细检查后说没伤着筋骨，外伤也没有。只是怀疑小脑萎缩，建议做个CT检查。

虽然，公爹不承认摔个子的事，但是看他走路的样子，的确是跌跌撞撞。我们只好用轮椅推着他，排队预约去做CT检查。CT检查结果并无严重疾病，仅是小灶性脑梗塞，属于腔隙性脑梗。最终，医生诊断为小脑萎缩、脑梗塞。八十五岁高龄了，也属于正常现象。

公爹小脑萎缩的主要症状，就是记忆力差，走路东歪西斜得极不协调。摔个子、栽跟头是家常便饭了，公爹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人照顾了。接城里弟兄三个轮流照顾，老人就是不同意。我和老伴商量着，先去我家试试看。公爹真是“任性”得很啊，就像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一分钟也稳不住就吵着回家。还闹着找自己的自行车，一会儿问一遍：“我的车子呢？我的车子呢？”真拿他没办法。我老伴只好包了邻居的出租车，晚上六点把公爹接到城里一起住，第二天早上六点再回老家。因为在老家，公爹看起来比较踏实一些。我老伴寸步不离得跟着他在院子里走走，我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收拾家务。

公爹在我家里居住的那几个夜晚，我和老伴分分钟陪伴，照顾公爹洗衣做饭、拖地洗碗、吃喝拉撒、搀着遛弯。晚上老人起夜五六次，天不亮就闹着回老家，我老伴甚至没合过眼。白天黑夜的劳累，实在是扛不住了，我和老伴都累趴下了，腰酸背疼，眼袋浮肿，睡眠不足，体力不支。真想十二个小时赖在床上，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下。那几天，真真正正的体会了一把“年龄不饶人”的感觉，怎么还产生了一丝丝“生无可恋”的念想啊。毕竟是花甲近古稀，经不起没黑没白地折腾了。唉！人生苦短，尽是苍凉。难道真像那几句诗所说得一样：

“我本一身傲骨，奈何世事无常。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历经沧桑？”

记得婆母娘重病也是在秋天，这秋天咋又折磨呢，欺人太甚了吧。那些天真是手足无措了，差一点儿就崩溃掉了。由于家中88岁老太君双下肢疼痛地下不了床，弟兄三个果断决策，让两个老人“农村包围城市。”在城里安了个新家，算是重建锅台另起灶，忙得我们神魂颠倒，黑白无常。不过还算非常幸运，有好心的同事好友帮忙，租了个我单位同事的楼房，就在医院门诊楼的右边，很快就安排就绪了。这不是吗，开火已经三天了，一切纳入了正常的生活状态。

把婆母娘安顿好以后，我们就用轮椅推着她去门诊看了医生，做了彩超、心电图、拍片等检查。医生诊断为冠心病、腰椎压缩性骨折，腿疼就是腰椎骨折引起的。遵照医嘱，打针输液吃药一个疗程。经过一疗程的治疗，婆母娘腿疼有所减轻。大概是止疼药副作用大，刺激胃，老人家每顿饭只能喝点儿米粥，吃一个鸡蛋。慢慢调理吧，腿不疼了病就好一半了。

又下雨了，真是秋雨绵绵啊。是风调雨顺的节奏吗，对我而言，好像不是。雨越下越大，怎么感觉到心情糟透了呢。为了狂虐自己，把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拖了一遍又一遍，就想把心理阴霾彻底地一干二净。霉透了的家伙，决不放过你。不是迷信，只是觉得窗明几净总能旺顺，总能带来一些好的运气。

触霉头的时候，午餐还是要讲究一点，因为婆母娘低蛋白，低钠，电解质紊乱，营养不良。所以，高蛋白，高热量是不可缺少的。猪肉炖白菜，加两个海参，三个花香菇。葱姜蒜爆出香味，把准备好了的食材爆炒，然后再慢炖。出锅时加点米醋，淋点儿麻油，算的上美味佳肴了。再给婆母娘蒸上两个鸡蛋，营养就足够了。

慢点儿吃吧。

常言说：“人倒了霉，喝凉水也塞牙。”

今年八月六号，多么吉利幸运的数字啊。可就在这立秋前的几个小时里，我又受到了惩罚。老家传来噩耗：老妈突然撒手人寰，立秋后两天出殡。这个秋天又和老妈打了一个“擦边球。”给我当头一棒，让我五雷轰顶。

秋天究竟是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吗？再一再二再三得打压霸凌我的心情和精神，让我的灵魂深处，受到如此的伤害和折磨。无奈又无助，甘拜下风。服了你了，也输给你了。这是你赐予我命运中的玩笑吗，这玩笑开得太大了，也太过分了吧。

欠你的这下该清了吧，

你这个多事之秋，也该好自为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