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窗棂时,我正将晾干的床单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婆婆突然从里屋出来,脚步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声音像被风吹皱的纸:“我那重要物品是不是你拿的,我记得很清楚就在盒子里面放着,怎么就没了?”
我手里的床单角垂下来,蹭到脚背。“妈,您别急,是不是换地方放了?”她却直勾勾盯着我,目光像根细针,轻轻一刺,就让人发僵:“家里就我们俩,不是你拿的是谁?家里也没来外人,为什么要动我的重要物品?。”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吊扇慢悠悠转着,把闷热吹得愈发稠。我张了张嘴,想说我连她梳妆盒的锁都没碰过,想说这些年我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妈,可话到嘴边,都变成了细碎的委屈,硌得喉咙发疼。
“妈,我真没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再找找吧,说不定掉哪个角落了。”她却跺了下脚,语气更硬:“不用找!除了你还有谁?藏起来也没用,赶紧拿出来,我就当没这回事。”
衣柜门被我拉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叹。我蹲在地上,把叠好的衣服一件件挪开,指尖触到冰凉的柜板。樟脑丸的味道钻进鼻子,呛得人想落泪。婆婆站在旁边,抱着胳膊,眼神里的怀疑像层薄雾,怎么也散不去。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她忽然“呀”了一声。原来重要物品被她随手放在了衣柜最上层的绒布盒子里,大概是上午翻冬衣时不小心带过去的。她拿起贵重物品,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嘴里嘟囔着“老糊涂了”,却没看我一眼。
我慢慢站起身,膝盖蹲得发麻。衣柜门还开着,里面的衣服安静地垂着,像一群沉默的见证者。她转身回了屋,留下我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晚风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心里的闷。
夜深了,身旁的丈夫睡得很沉。我睁着眼,看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那道光里,仿佛能看见下午她怀疑的眼神,看见自己蹲在衣柜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明明是住同一屋檐下的人,明明每天一起吃饭、说话,怎么心与心之间,就隔着那么多看不见的墙呢?信任这东西,是不是比那贵重物品还易碎?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过床脚,我摸了摸眼角,一片湿。今晚的夜,大概要醒着走到天亮了。
《作者简介》
张群英,陕西西安人,韩城是我的第二故乡。 我喜欢握起手中的笔,书写一段心情,感悟社会酸辣苦甜,人生百味,赞扬真善美德,歌颂党的好政策,抨击不正之风,弘扬正气。我还喜欢看书,听音乐,画简笔画,写毛笔字,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