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颓废与绝望（8）

李洪君

李衡等到快8点钟了吧，才走到居民区，吆喝着：“修理收音机了——”这时，两间临街的房子里一位老大伯站在门口招手说：

“来、来，你过来。你喊的什么？”

李衡说：“修理收音机。”

他说：“来，跟我进屋。”

李衡跟大伯进了屋，进屋李衡就闻着一阵酒香，屋里还有一位大伯，李衡就冲大伯点点头：“大伯好！”他也点点头。他正坐在一边椅子上喝酒，手里拿着个鸡蛋，鸡蛋里还插着一根如牙签大小的木片。这边一把椅子，中间的小桌上放着个酒碗，放着个鸡蛋，鸡蛋里也插着一个小木片。原来是一个人一碗酒，一个鸡蛋在喝酒。

大伯拿过他的收音机说：“小师傅，你看看我这个收音机。”

李衡接过一看，说：“大伯，你这个收音机好啊！是上海产的‘红灯’牌的超外差式收音机，得要170到180块钱呢！”

他说：“是啊，花了我小半年的工资呢。”

李衡说：“大伯，你说说什么毛病吧。”

他说：“买了一直好好的，都说我的收音机好，前多半个月，来了个小知青，非要给我看看，他就拿个小螺丝刀子，给我打开了，在里边拧拧这里，弄弄那里，结果就没大动静了, 也收不着几个台了，声音还小、还乱。”

李衡说：“好吧，修不好不要钱。看来，两位大伯在喝酒，在你们俩的酒桌前放个小桌，你俩喝着酒、看着我修。”

两位大伯说：“要不，小师傅，先喝口酒吧？”

李衡说：“修好再说。”

李衡坐个小櫈，在他俩跟前放的小桌前，打开我的工具箱，打开他的收音机，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说的那个小知青把里边的能调动的部件，什么中频变压器、可调电阻、天线线圈全给动了。李衡又用万用电表测了一下电池电压，5伏多，可用。又测了一下静态整机电流偏大，李衡检查了一下末级功放的工作电流是用可调电阻控制的，他把电阻调小了，李衡看着电表调整了一下，把整机静态电流调在正常数值。李衡又把天线线圈调在一般较合适的位置，又把中频变压器的磁芯（实际是个磁帽），调在一般较合适的位置。收音机的声音大了，收的台多了。李衡又凭着经验、听着声音，调着天线线圈位置、调着中频变压器的磁芯、调着调台旋钮（可调电容或叫调频电容器）把高、中、低端的台都找出来。把整个机子调到最佳状态。然后，又用蜡把该封的地方封好。李衡说：

“两位大伯，修好了，满意吗？”

两位大伯说：“给刚买来时的新机子一样了。”

李衡把后盖装上，说：“以后，别叫别人乱拆乱动了。”

他俩说：“记着了。”叫李衡进门的那位大伯拿着20元钱递给李衡说：“小师傅，就给你这20块钱了，别嫌少！”

李衡说：“大伯，我不收你钱了。说实在的，修镰刀和修飞机的价钱是不一样的。一般的收音机我收不了10块钱，可是你的收音机好、高级，20块钱价钱也合理。我刚说了，我不收您钱了，我还没吃早饭，您告诉我，咱这里有没有吃饭的食堂？”

大伯说：“钱得要，饭也得吃。你等着，我给你做。”

一位大伯做饭，一位大伯给李衡说：“小师傅，手艺好啊！”

李衡说：“干啥也是混饭吃，一是混饭吃，二是宣传毛泽东思想。”李衡接着说：“我昨天坐小火车来的，来到都半夜了，在车上问，说咱这个林场没有招待所，怕扰人，我在车站呆了一宿。怕冻死，没敢睡，围着那个大炉子跑了一宿。”

大伯说：“你是好孩子啊，这还了得，仗着现在还不太冷，要是寒冬腊月的会要命的。记着。如果是大冬天，一定要找个人家住下，不能死要面子，不要命。”

李衡说：“记着了，谢谢大伯教导。”

……。

说话间，李衡知道这是两位鳏居的孤独老人。无依无靠，60多岁了，算退休了，每人每月30元左右的退休工资，还都能照顾自己，林场还不错，给他俩两间房，在一起，互相也有个照顾。李衡修着收音机也看了他俩几眼，一人一碗酒，一个鸡蛋（应该是咸的吧），喝口酒，就用如牙签般的小木片剜点鸡蛋放到嘴里不咋不咋，算是菜肴了。李衡想：这在那个年代的百姓绝对算是幸福的了，有点退休金，不愁吃喝；虽深山老林，老了、退了，无世事烦扰，如闲云野鹤。所不幸的是鳏居孤独，还好，两人作伴。

一会儿，做饭的大伯给李衡端上一碗白面嘎达，里面还放了一个鸡蛋。李衡说：“谢谢大伯！”

他说：“快吃吧，热乎热乎身子。我还给你烤着两个窝窝头呢。”

李衡说：“两位大伯也吃点饭吧，大早晨光喝酒行吗？”

两位大伯说：“这是我俩的习惯。可是，小师傅，你喝点酒吧。”

李衡怕麻烦两位大伯，就说：“谢谢大伯，我还不会喝酒。”

李衡吃着饭，和两位大伯唠着嗑。李衡说：“两位大伯，您们这林场还有有收音机有毛病的吗？能麻烦您帮忙问一下吗？”

给李衡做饭的大伯说：“我马上给你去问。”

一会儿就有两个人拿着收音机过来了。李衡在这两位大伯家住了两个晚上，修了10几台收音机。

临走，两位大伯非要给我拿20元钱。李衡说：“两位大伯，你们看，我这两天在你这里也没少挣钱，够你们一、两个月的工资了，我够用的，您们给我这么多帮助，我不能要。”千推万推，最后把20元钱塞进李衡兜里，要不不让走，多好的中国百姓啊！

辞别了两位大伯，就坐小火车往回转了，中间又在两、三个林场停留，回到南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