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 外 头 条总 编 火 凤 凰 (海外)
海外头条总编审 王 在 军 (中国)
海外头条副编审 Wendy温迪(英国)
图片选自百度
南孔长歌
——“天将以夫子为木铎”
纤夫/浙江
【序章】
我听见泗水在曲阜的夜里低吟,
像一条不肯断流的星汉,
把“仁”字磨得发亮;
又听见衢州的晨光里,
同样的水声,换了南方的口音,
却仍是同一颗心跳。
于是我把两股水纹合为一束,
写成长诗,
让北阙的霜与江南的梅
在一行诗里握手。
【第一章 星火南渡】
绍兴二年,
金兵的铁蹄踏碎汴梁的月色,
赵构在临安惊魂甫定,
而孔子四十八代孙孔端友
捧衍圣公的木主,
背《鲁论》竹简,
随凤辇渡过长江。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竹简在行囊里互相碰撞,
像未竟的木铎,
声声催促:
向南、向南!
江面阔,
风挟着吴侬软语与战火的焦糊;
他回望北岸,
曲阜的桧柏已成一抹墨痕,
而南岸的会稽山
正把晨曦举过头顶。
那一刻,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在胸中同时亮起,
像三盏灯,
照出一条新路。
【第二章 南宗立庙】
衢州的菱湖接纳了这群疲惫的旅人,
水杉的倒影里,
“礼”字被重新描红。
孔端友卸下木主,
在城南植下一棵榧树,
并对子弟说: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榧树从此替孔林守夜,
叶脉里长出北方的星光。
没有巍峨的九进庙堂,
便在民居的粉壁
画“温良恭俭让”五字;
没有七十二贤的塑像,
便让老农、织娘、书童
每日清晨对着“子曰”
躬身一揖。
南孔就这样
把圣殿拆成一粒粒种子,
撒进稻浪与茶烟。
【第三章 论语在稻浪上】
“学而时习之”
先被田埂上的赤脚念出来,
又被乌篷船的橹声摇碎,
复在婺窑的瓷胚上
烧成一行青釉的格言。
南宗的祭酒不再衣锦,
却着葛衣、戴斗笠,
与农夫一起插秧——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他们把秧苗当作逗号,
把田水当作句号,
写出一部会生长的《论语》。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被挂在茶亭的梁柱,
往来挑夫歇脚时,
用汗珠把八个字
擦得锃亮。
“德不孤,必有邻”
在夜航船的灯笼上
与渔火对视,
彼此认出同一种光。
【第四章 书声与市声】
南宋的临安,
瓦子勾栏夜夜笙歌,
而在御街尽头的太学,
南孔子弟却正襟危坐,
讲“君子和而不同”。
有人说:
“南方之学,文采风流耳。”
祭酒孔传拍案:
“文犹质也,质犹文也;
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于是市声与书声
在一座城里达成和解,
像钱塘潮与月相吻,
激出雪白的思辨。
【第五章 星火再传】
元兵南下,
衍圣公的印信被北廷索去,
南宗的爵位空了,
但“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已在江南的每座书院里
自行加冕。
金华吕祖谦、
永康陈亮、
永嘉叶适……
他们未必姓孔,
却都在南孔的水井里
汲过一勺“中庸”。
明初,
朱元璋问:“南孔可有后人?”
使者寻到衢州陋巷,
见一少年正俯身修《礼》,
衣袖补缀而目光炯炯。
帝叹曰:“是真博士也。”
遂命重建家庙,
赐“泗淛同源”匾。
北阙的龙旗与南孔的杏旗
在风里第一次并排飘扬,
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被重新朗诵,
却带着钱塘口音。
【第六章 木铎至今】
后来的后来,
榧树老成化石,
而它的种子
已化作千万株樟、杉、银杏,
把“仁”字写在每一片叶脉。
龙游石窟的工人
在岩壁上凿出“四海之内皆兄弟”;
绍兴的社戏
在锣鼓点里唱出“知之者不如好之者”;
徽州的墨工
把“敬事而信”
压进每一锭松烟。
今天的衢州,
仍有晨读的孩子
对着古樟背诵:
“克己复礼为仁。”
他们的普通话
带着一点点吴语的拐弯,
却与两千五百年前
曲阜阙里的齐声
严丝合缝。
【终章】
我把这首诗的最后一个韵脚
落在衢州孔庙的泮池。
池水倒映着
北飞的雁与南来的燕,
像一部翻开的《论语》,
左边是北风,
右边是南风,
中间是
永不断裂的“仁”。
于是我知道:
南孔不是北孔的倒影,
而是同一束光
穿过不同的棱镜;
不是流亡的终点,
而是弘道的起点;
不是血脉的支流,
而是精神的干流。
只要人间还有一问一答,
还有“学而时习之”的清晨,
还有“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黄昏,
南孔,
就仍是那枚木铎,
在风里
替整个中国
上课。
纤夫简介
纤夫,浙江作家,诗人,《诗之梦》总编。出版文学专著8部,写诗6000余首,视诗如命,每日一诗歌颂阳光与人间大爱,用怒火焚烧人间罪恶,黑白分明,一心向善,做有良心诗人。
导读:
纤夫的《南孔长歌》以史诗笔触,在曲阜与衢州的水纹间,铺展一场文明传承的精神长卷。
泗水与钱塘的"同一颗心跳",是全诗的核心隐喻——当孔端友捧木主、背竹简南渡,战火中的迁徙不再是流亡,而是"仁"字穿越南北的突围。"向南、向南"的催促里,藏着文明存续的智慧:会稽山的晨曦照亮的,是从地理固守到精神自觉的转身。
南宗立庙的细节尤为动人:没有巍峨庙堂,便在民居粉壁写"温良恭俭让";不用塑像祭祀,就让农夫织娘对着"子曰"躬身。礼,从圣殿种子化作稻浪里的《论语》,挑夫的汗珠擦亮"己所不欲",渔火与"德不孤"对视,完成从形式到生活的落地。
朝代更迭中,爵位可空,"学而不厌"的精神却在书院自行加冕。今日衢州孩童带吴语拐弯背诵"克己复礼",仍与曲阜古音严丝合缝——恰如诗人所言,南孔是"同一束光穿过不同棱镜",变的是地域口音,不变的是"仁"的永恒震颤。
这木铎至今长鸣,在风里,替整个中国,把"仁"字的课,一直上下去。
附原文:《南孔长歌》
道统的星火:《南孔长歌》中的精神突围与文明传承
作者:富有
纤夫的《南孔长歌》以史诗笔触铺展南孔文化的迁徙史,却在历史叙事之下,埋藏着对文明传承本质的哲学叩问。这首长诗如同一座精神的桥梁,架设在曲阜与衢州之间,在"北阙的霜与南岭的梅"的对话中,揭示出文化生命力不在于地理疆域的固守,而在于精神内核的突围与重生。
水纹合束:文明迁徙的隐喻系统
诗人开篇即以"泗水在曲阜的夜里低吟"与"衢州晨光里同样的水声"构建核心隐喻——水的流动恰是文明传承的本质写照。"把两股水纹合为一束"的意象,打破了南北对立的地理认知,暗示文化迁徙不是断裂而是汇合。泗水与钱塘江的"同一颗心跳",揭示出精神传承的超地域性——当金兵铁蹄踏碎汴梁月色时,孔端友背负的木主与竹简,实则是文明基因的"活性载体"。
"向南、向南"的催促声中,蕴含着文明存续的生存智慧。江面的"吴侬软语与战火的焦糊"交织,构成文化碰撞的最初场域。孔端友回望北岸"曲阜的桧柏已成一抹墨痕",却在南岸"会稽山举过头顶的晨曦"中看见新的可能——这种视觉转换暗喻着文明传承的关键一跃:从地理依赖转向精神自觉。"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的三盏灯,照亮的不仅是南迁之路,更是文化在危机中自我更新的哲学路径。
解构与重建:礼的在地化实践
南宗立庙的过程,是文化从形式解构到精神重建的典范。诗人以"没有巍峨的九进庙堂,便在民居的粉壁画'温良恭俭让'五字"的细节,展现出惊人的文化弹性。当"圣殿拆成一粒粒种子,撒进稻浪与茶烟",礼仪便完成了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的蜕变——这种蜕变不是降格,而是"礼失求诸野"的哲学实践。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的训诫,在此成为文化落地的方法论。南孔子弟"着葛衣、戴斗笠,与农夫一起插秧"的场景,将"君子务本"的抽象理念转化为具象实践:"把秧苗当作逗号,把田水当作句号,写出一部会生长的《论语》"。这种"生长性"恰是儒家思想的活的灵魂——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被挑夫的汗珠擦亮,当"德不孤,必有邻"与渔火对视,经典便不再是博物馆里的文物,而成为滋养日常生活的精神养分。
声浪的和解:文化基因的当代性转化
诗人在"书声与市声"的章节,触及文化传承的核心命题:如何在世俗化浪潮中保持精神的锐度。面对"南方之学,文采风流耳"的质疑,孔传"文犹质也,质犹文也"的反驳,揭示出文化生命力在于文质彬彬的平衡。"市声与书声在一座城里达成和解"的意象,打破了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二元对立,暗示真正的道统从来不是脱离生活的空中楼阁。
元明易代之际的"爵位空了,而'学而不厌'已在每座书院自行加冕",是全诗最深刻的哲学洞见。当外在的封号与建制崩塌,精神内核反而获得更自由的传播——金华学派、永康学派、永嘉学派的传承谱系,证明文化的真正继承者未必血脉相承,却必定是精神上的"同路人"。朱元璋所见"衣袖补缀而目光炯炯"的少年,恰是这种精神传承的生动写照:物质的匮乏与精神的丰盈形成强烈反差,昭示着"道在迩而求诸远"的朴素真理。
木铎长鸣:精神干流的永恒性
"榧树老成化石,而它的种子已化作千万株樟、杉、银杏"的意象,浓缩了文明传承的密码:真正的传统不是凝固的标本,而是不断生长的生命体。龙游石窟的凿痕、绍兴社戏的唱词、徽州墨锭的纹路,这些看似无关的细节,实则是"仁"字的不同书写方式——它们共同证明,文化的延续不在于形式的统一,而在于精神基因的创造性转化。
今天衢州孩子带着"吴语的拐弯"背诵"克己复礼",却与曲阜阙里的齐声"严丝合缝",这一看似悖论的场景,道破了文化传承的本质:变的是外在形式与表达语境,不变的是对"仁"的永恒追求。诗人最终点明"南孔不是北孔的倒影,而是同一束光穿过不同的棱镜",这一光学隐喻极具哲理性——光的本质(精神内核)不因棱镜(地域文化)的不同而改变,反而因折射而呈现更丰富的光谱。
终章"永不断裂的'仁'"与开篇"磨得发亮的'仁'字"形成闭环,揭示出儒家道统的生命力所在:它不是某个时代、某个地域的专属品,而是贯穿中国文化史的"精神干流"。当"木铎在风里替整个中国上课",这首长诗便超越了对南孔历史的简单追溯,成为对文明传承规律的哲学诠释——真正的传统,永远在突围中坚守,在变化中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