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户外长谈 苦情难诉
我也不清楚,他们那些做传销的高级人员到底是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他们可以请到如此好的演说家来当他们的“说客”,为他们的传销事业服务。
我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演讲大师”对大家所从事的传销工作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还是为了共同利益的趋使而来赚这些没有良心的钱?
钱呀,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刀。它可以使一个人的灵魂变得更得伟大,也能使人的灵魂变得更加罪恶和污浊。
我更不明白的是:我们这么多的人在一个所谓的堂堂的水警训练基地从事活动长达两天的时间,他们竟然一点都不为所知,不去所阻,真的不知他们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事后我也还听别人议论说,那个水警训练基地里就有这个体系的高级管理人员。
不去管它了,不去想这些了。在那个时候,就是做传销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因为那时也还没对传销有明确的立法。底层的小喽喽就是被警察知道了,也不会抓人的,顶多就是叫你别再做了。而且那个时候,在传销这个行业里,什么样的人都有,真的也是卧虎藏龙。
曾经在社会上混得多好的什么人都有:他们中也不乏曾经的达官显贵!据说就是堂堂的县长级别做过传销的人都不是少数和个别。而那些大学生,博士生也大有人在。从医的,从政的,从农的,从商的,从军的。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也不足奇怪也!
话说培训结束后。我们一行人又原路返回到了中山。一下车李季红就等候在车站里面。见我下了车,走了过来和我打招呼。问我这次听课有没有什么收获。我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想知道我的心态与此之前有没有一些改变。
我也明白,她之所以让我去广州参加所谓的“培训”,其实也就是想对我进行洗脑。想通过演讲大师的蛊或和慷慨激昂的陈词让我心里产生极端的不平衡,想让我点燃心中的激情,让我有了成功的欲望和追求,于是我就会冲动,冲动之下就会中了这传销设下的套。
但是李季红的这个如意算盘可能是要落空了。要怪也只能怪她遇到了我这个“同病相怜”的人。因为我就是从传销窝里出来的人。我不能再次走入到这个里面呀。还做这个的话,那也除非是我不想活了。
所以当季红问我有什么收获时,我直言不讳的说:“课是讲得很好,也很有煸动性,但是我不会再做这个的了。”她问我为什么。我不语,良久才吐出几个字“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就知道原因了。”她说好。就这样,在返回她们家里的路上,我们并没有过多的什么话要说。
中午吃了饭,休息了一会。下午季红走到我床边来,轻声对我说:“王亮,你不是说有话想跟我坐下来好好谈谈吗,我现在有时间,那么我们俩个人就到外面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你都来了几天了,我们一直都没有好好谈过。”我“嗯”了一声,就跟着她出了家门。
我们慢慢的在路上走着。走了不一会,在路边看到一个邮政局。李季红对我说,她家里催了她好多次了,要她从邮局寄些钱回去,给她妹读书之用。但是她现在手上真的没有钱,所以她好头痛。
我也明显看出了她这几天来的忧郁。她这几天瘦了,人也变憔悴了许多。我想可能是她这几天心里压力太大所至吧。一方面她是在想办法要应对我,另一方面是来自她家里的要钱的压力。这双重压力压得她精神快崩溃了。
其实不用她多说,我也很能体谅她的处境。对于刚作传销的人来说,没有赚到钱,吃住都成了困难,哪还有钱寄回家里去啊。但是为了不让谎言被拆穿,她还得继续隐瞒下去。不想让家里人伤心,她就得打肿脸充胖子,每隔一定时间就要向家里寄钱。但是如果没有发展就没有钱,她就会面临着谎言被拆穿的危险。
曾几何时,一向开朗活泼的她如今也变得沉默少言了。我们转了没多久,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型的广场。广场边有亭子。亭子里有空凳子。季红说:“王亮,我们到那边坐坐吧”我点点头:“好”然后就随她向亭子走去。
亭子不大,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桌,我和她在桌前相对坐了下来。季红对视了我一眼,问:“你以前是在哪里做的这个营销事业的?”看来她并不等同我说她是在做传销的事。
“是在广东河源了”我答。
“是多久前的事情,与你一起做传销的有没有我们的同学和校友呀?”
“有,而且还有很多哩!我就是被一个同学叫到那边去的。”
“是谁,我认识吗?”
“吴佳坤叫我去的。”听到我说吴佳坤这个名字时,她显得有些惊讶,以至急切的说:“是他呀,他现在怎么样了?”因为曾经在学校时,吴佳坤也是学生会的成员,所以她们都认识,而且还比较熟。所以她才会有些愕然。
“他和我一样,都没有做了。他后来去了东莞的长安打工了,以后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到现在都没有再联系。”
“哦”她神情有些悲伤,若有所思的说。过了一会又问:“那还有没有其它的同学和校友呢?”
“还有好多呢!我们班上就去了七八个,另外还有05班的黄安,09班的周福成,10班的胡飞。。。。。”
“这么多呀,那我的老乡周健华有没有去啊?”她说的这个周健华就是我在文章开头所提的我的那个能歌善舞的广西同学。我和李季红的相识就是周健华介绍的。
“他也去了,不过没有做,半夜三更起了床,偷偷摸摸走了。你和他是老乡,关系又好,难道你没有和他联系过吗?”
“好久没有联系了,我现在都联系不上他人了!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有联系,后来打电话到他家,都没人接我的电话了。现在算是明白了,肯定是他现在防备了,所有的同学的电话都不接了。肯定是怕又被叫去做这个事情了。”她猜测的说。
她的分析我也是赞同的。因为我也听别的同学说过,说我们这届毕业生,有好多人都被骗去做了这个事。现在已经到了“谈传色变”的地步了。后来学校里为了提醒同学和家长提高警惕,还特意给大家寄了一封书信到每个人的家里。这也是我回到家里才看到的。
季红听了我的谈话,神色更为忧郁和暗淡了。若有所思,沉默了很久。最后又问“那你现在家里怎样了?”
“还能怎样呀,我被害得好惨!现在是有家不敢呆了,最重要的是没法去面对那些亲人和朋友。所以我不得已才来你这投奔你。哎----”我欲说又止。
“哎什么,怎么不说了?”
“是没想到现在到了你这里又遇到这个事。哎,真的是命苦啊!”
以前在做传销时,我就听人家说:现在的加盟连锁,不,应当说是现在的传销已经遍布全国每个角落,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哎,可怜呀,不知道当今中国几家哀苦,几家愁?多少无辜的人进了这个行业,被弄得家庭破碎,妻离子散,亲戚反目成仇呀!
这是这一代人的悲哀,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更是这个经济时代大发展,大繁荣,大力开放引进所产生的不良毒瘤。
虽然经济的发展是值得肯定的,值得歌颂和赞扬的,但其不良的地方也需要得到遏制和改善!以达到杜绝和彻底解决之目的。
李季红听我说了那么多。我想她的心里此时也一定是如山海在翻波浪,起伏难平。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她叹惜的声音。我想他今天听了我的这些话,知道了我们这些同学和校友的惨痛经历。她一定也会在想她的明天和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出路又在何方?
最后季红问我:“那你的意思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里做的了?”
我斩钉截铁的说:“我是肯定不会再做了。我已经害苦了我的家人和自已。难道我还想把父母逼死不成?难道我自已真的不想活了?还有,我现在既使是想做,我也再拿不出一分钱了。没有钱怎么做?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做过传销了,我的市场已经全面被破坏掉了,想做也是做不了了!”
季红听着我的肺腑之言,对我是既怜惜又叹息。也知道我对她的传销事业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说多了也无益!所以也不再问我关于传销的事,也不再劝我加入她们阵营了。
在返回家的路上,我也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也失败了,你该何去何从?
她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现在也还回答不了我的这个问话。因为她还对此抱有最后一线希望,她并没有我这个过来人这样悲观。她也还虞诚的天真认为她不会步我的后尘。她也许会成功的。她也许是因为已经无路可退,所以她还要放手一搏。她不甘心就此失败和放弃!她也最害怕失败和放弃!
我本想接下来劝她和我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算了。就是去打工,去扫地也总比做这个好。但是看她的样子,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也不好劝她。因为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