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外祖《竞盛堂札记》点滴
文/张弘
外祖龙浩,生于清光绪三年(1877年),字躍如,号登门。幼年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年少时授业于文林郎丙子科举人宫炳南。品学从优,入县学为增广生员。清末及民国时期曾在周至县府供职。外祖一生以教书讲学为业,曾于望仙坪、宝相寺、宫家堡、余家村、光华小学等地学堂坐馆授徒,深得学生们爱戴。1946年底外祖去世时,周至县县长左玉韬亲自为外祖题写“教泽永被”匾额,八十六名学生联名敬献。
外祖留下的手稿《竞盛堂札记》,本人于2015年春输入成电子稿。那时只是敲其字,连其基本用意都是一知半解,更谈不上领会其含义。一晃十年过去了,都没有看一眼,扪心自问,羞愧至极。而今翻阅,记录点滴,算是安慰自己空虚的心灵。

《南集贤殉难事》一文,记载了“南集贤”村名之“由起”,白莲教屠城之惨状。并列举了恩贡李培本、武生张斗南等38位勇士举家惨遭杀戮的经过。
《县内名人小传》,记载的有马村殷承夏父子“好善乐施”,小麦屯生员李应庚“坚执不屈”,及南旺村殷氏等节妇烈女十多人的壮举。
为了“旌奖节孝”,“以崇风化事”。(增生)外祖与廪生宫葆月、附生陈元鼎联名上书省府,恳请为元马店禄氏、晋家庄王氏、起良村赵氏“冰霜自操,苦节甘受,无忝所生,克全妇道”而“题旌”。
《南集贤重修关帝庙、寿圣寺、三官戏楼缘簿序》、《碑记》、《开光募化捐助榜文序》三篇,语意三位一体,言词各有千秋。
《宝相寺馆学规序》一文,短小精悍,全文仅290字,以骈文呈现,字字珠玑,句句锦绣。
《敕旌武门韩徐姑妇双节记略》与《敕旌武门韩徐二孺人姑妇双节碑序略》,记载了周至县祁家寨武门丕烈之妻韩氏及儿媳徐氏,十九、十八岁“孀居抚孤”的感人事迹。“夫亡子幼,嗟两世之孤苦;姑贞妇节,叹一门之双清。”嘉庆帝旨云:“委系节穷堪闵,准予给银建坊,具节孝祠,内设牌之处,照例遵行,钦此。”

《赠别辛西山先生诗序》,仅七句233字,道出了外祖与辛西山先生之间的莫逆之契。“感君笔摇五岳,才大如天;为我诗咏百篇,情深似海。”“留寸牍于来时聊作三生之石,赠玉壶于我友莫忘一片之心。”
《重修望仙坪诸佛殿序》,寥寥数笔,勾画出望仙坪洞天福地之胜景。“仰观则怪石苍松森森焉猿啼鹤唳;俯视则清潭印月潺潺焉瀑布垂帘。”“况王母感武帝而来,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也。”
《对联录》记载的有生子联、庙会联、挽联等八类78副,副副绝佳。“二曲何命名,仁性钟山智钟水;双松已无迹,乐天树木我树人。”“五千人慷慨捐躯无异襄城一旅;亿万年春秋致祭何惭宁武周公。”“窗外两竿竹左一个右一个个个掩映;门前孤树棗上半束下半束束束整齐。”
《再到宝相寺》二首,描写了作者“数十年”后再到宝相寺,昔日故友已“离阔”“寂圆”的凄凉景象,表现了作者落寞惆怅的心情。“墙上题冷看尚在,碧纱谁笼暗风烟。”“可怜幽竹还待我,寄与落花莫笑人。”
《祭友张子皋文》,字字悲泣,句句落泪。体现了“十余年来,同窗、同砚、同塌,而且同榜”之“密交”。“闻君凶信,悲伤难已,卧不成寐,伏枕涕零。”“惨人心目不胜愁,六月悲风浑是秋。”
展阅外公一部《竞盛堂札记》,胜修文革十年荒诞剧课程。篇篇有感人之事,事事有精妙之文。曩篇隽句,乃外祖毕生所著;言简义丰,非外孙数日能详。学高为师,教泽永被;身正为范,德望常昭。外祖留下的这部文稿,弥足珍贵,令愚受益匪浅。
归仙八十年,相隔两重天。
梦入楹书里,谹言绕耳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