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号的暴政
— —当诗歌成为文化祭坛上的牺牲品
文/大汉天子
"中华文化特有的非人符号"——这个评价像一顶镶满宝石的皇冠,被郑重地戴在王瑞东诗歌的头上。我们被告知这不是对现实的模仿,而是创造了"比现实更真实的精神宇宙"。在这套话语体系中,"怪异诗王"的称号不再是一个描述性标签,而成为了一种文化认证,他的诗歌迷宫被阐释为"神性与魔性的缠绕",被升华为"阴阳贵美学范式"。在这场精心策划的文化加冕典礼中,我们是否应该问一句:诗歌本身去哪儿了?
当代文化批评中存在着一种危险的符号化冲动——将活生生的艺术创作迅速转化为可被学术机器消化的文化符号。王瑞东的诗歌被抽离了其文本肌理,被蒸馏为"中华文化""神魔性""古典与现代"等宏大概念的混合体。这种处理方式暴露出我们时代的一种精神懒惰:面对真正具有挑战性的艺术作品时,我们本能地寻求现成的理论框架来驯服它,而不是让作品以其本来面目挑战我们的感知和理解边界。
"比现实更真实"这个论断本身就值得质疑。当诗歌被赋予这种超现实的崇高地位时,我们实际上是在剥夺诗歌作为一种语言艺术的具体性。王瑞东诗歌中那些真正动人的细节——可能是某个突兀的意象转换,某种句法上的故意笨拙,或是情感节奏的突然断裂——在"精神宇宙"的光环下变得模糊不清。诗歌不再是由词语、节奏、意象构成的有机体,而成为漂浮在文化符号太空中的一颗人造卫星。
"阴阳贵美学范式"这样的术语创造,暴露了批评话语的自我繁殖欲望。当批评家将诗人的作品归纳为一个美学范式时,他们往往不是在阐释诗歌,而是在为自己建造理论纪念碑。王瑞东诗歌中那些真正怪异、不驯、难以归类的部分——恰恰可能是最有价值的部分——在这种范式化过程中被悄悄过滤掉了,因为它们会威胁到理论体系的整洁性。
我们时代对"文化独特性"的迷恋已经演变为一种符号拜物教。一个诗人的作品不再因其艺术价值被评价,而是因其作为"中华文化非人符号"的合格程度被评判。在这种逻辑下,诗歌的好坏不再取决于它如何触动人心,而取决于它如何完美地扮演文化标本的角色。王瑞东的"怪异"被体系化、合法化,最终可能正是这种体制化的接纳,消解了他诗歌中真正具有颠覆性的怪异特质。
值得警惕的是,当诗歌被神圣化为"精神迷宫"时,普通读者可能产生双重的疏离:一方面因无法理解专业术语而自我怀疑,另一方面又因文化压力而不敢表达真实的阅读感受。这种异化现象使得诗歌从一种人人可享的语言艺术,变成了仅供文化精英品鉴的符号交易品。
要打破这种符号的暴政,我们必须回归到诗歌最基本的层面:它是由一个具体的人,用具体的语言,表达具体的感受和思考。王瑞东诗歌的价值不在于它代表了什么文化符号,而在于它如何通过独特的语言组织方式,为我们提供了感知世界的新可能。那些无法被归类的诗句,那些拒绝被理论收编的意象,才是诗歌最珍贵的部分。
真正的诗歌批评应该是一场冒险,而不是一场加冕礼。它应该带领读者穿越语言的丛林,而不是用理论的金丝笼将诗歌囚禁。当我们下次面对"怪异诗王"的作品时,或许应该暂时忘记那些华丽的学术冠冕,只是简单地问:这些诗句在我心中唤起了什么?它们如何改变了我的呼吸节奏?它们是否让我看到了从未注意过的世界角落?
在符号狂欢的时代,捍卫诗歌的具体性,就是捍卫诗歌的生命本身。
刘君,笔名:大汉天子,汉族。安徽马鞍山市人,自由作家。酷爱文学创作,作品有《鸣人诗集》《浪漫樱花》等。曾在《雪莲》《蓉城》等刊物投过稿。喜爱结交志同好友,认为所有的相遇皆是命中缘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