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铜钱卦断生死局 木鱼声醒梦中人
离开西山坳三十里，便是富春县地界。时值端阳，本该是赛舟吃粽的热闹时节，县城里却一片死寂。店铺半掩着门，街上行人匆匆，面上都带着惶惑。
济公摇着破扇，嗅了嗅空气：“好重的药味掺着死气，还有...铜臭气！”说着打了个喷嚏。
忽见前面聚着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济公挤进去，见是个卦摊。摊主是个干瘦道人，三角眼，山羊须，正捏着三枚铜钱给人起课。
问卦的是个布衣汉子，面色焦黄：“仙长，俺娘病得厉害，求问吉凶...”
道人将铜钱掷了六次，掐指半晌，摇头叹息：“坎为水，兑为泽，水泽节卦。节者，止也。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汉子瘫软在地，放声大哭。周围人纷纷叹息： “张铁匠真是孝子，卖了铁铺给老娘治病...” “胡半仙的卦最灵验，他说没救准没救...”
济公却眯眼瞅那卦摊——摊底下暗暗连着根细线，通到道人袖中。原来那铜钱落桌时，道人用脚尖轻点机关，铜钱正反便能随心控制。
“有趣有趣！”济公拍手笑道，“这铜钱莫非成了精，自己会认方向？”
胡半仙脸色一变：“疯和尚休要胡言！”
济公也不争辩，径自走到张铁匠前：“施主莫哭，带和尚去看看老人家。”
张铁匠愣愣抬头，见是个邋遢和尚，苦笑道：“多谢大师...可胡半仙的卦...”
“卦象嘛...”济公从怀里摸出个馊馒头，掰下三小块代替铜钱，信手一抛，“喏，地天泰卦！泰者，通也。你娘这关过得去！”
众人哗然。胡半仙冷笑：“疯僧逞能！老夫卜卦三十年...”
话未说完，济公突然用破扇对着卦摊一扇。呼啦一声，那机关线从袖中崩出，三枚特制铜钱滚落在地——分明一面阳一面阴，竟都是假的！
百姓顿时哗然：“原来是骗局！” “这缺德鬼！骗了多少药钱！”
胡半仙面如土色，抱头鼠窜。
济公拉起张铁匠：“走，看病去！”
张家茅屋中，老妇气若游丝。济公探了探脉，从破钵里抠出点污泥，混着葫芦里的酒，搓成三粒小丸：“一盏温水送服，明日便能起身。”
张铁匠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办了。说也奇怪，老妇服下不久，面上竟现出血色，呼吸也平稳许多。
济公又道：“病好之后，去城西李记药铺抓三帖药巩固。跟李掌柜说，是济颠欠的酒钱，拿药抵了。”
张铁匠千恩万谢，忽然跺脚：“坏了！方才慌乱间，钱袋被那妖道摸去了！里头是最后的抓药钱！”
济公哈哈大笑，从袖中摸出个钱袋——正是张铁匠的：“和尚我手脚快，刚才顺手牵回来了。”又压低声音，“其实你娘这病，本是心病。她见你倾家荡产，不忍拖累，才拒药求死。如今见有转机，求生念头一起，病就好了一半。”
正说着，外面喧哗起来。原来胡半仙纠集了一帮地痞来找茬：“疯和尚妖言惑众！给我打！”
济公不慌不忙，解下腰间木鱼盘膝坐下：“施主们火气大，和尚敲段清心咒与你们消消火。”
“笃...笃...笃...”木鱼声不紧不慢响起。说也奇怪，那帮凶神恶煞的地痞竟渐渐慢下脚步，面面相觑。胡半仙催促进攻，自己却悄悄后退。
济公边敲边唱：“钱财本是身外物，骗来骗去骗自己——不如放下捞钱手，敲敲木鱼醒醒心...”
木鱼声越来越响，在街道上回荡。许多百姓不由自主驻足聆听。胡半仙突然抱头大叫：“别敲了！别敲了！我招！我全都招！”竟把自己如何行骗、如何与药铺勾结抬价等事和盘托出。
原来城里疫病久治不愈，竟有这黑心道人与不良药商操纵的干系！
百姓怒不可遏。此时县太爷也闻讯赶来，当下锁了胡半仙，查封了勾结的药铺。济公又从葫芦里倒出个解毒方子，教人抄录分发。不过三五日，疫情便缓了下来。
临行那日，张铁匠的老娘已能下床煮粥，硬要济公带上几个新包的粽子。济公也不推辞，唱着歌走了：
“木鱼敲破迷魂阵，铜钱算不尽人间恨—— 若问佛法何处有，慈悲二字是真章！”
走出城外三里，他却悄悄把粽子放在路旁土地庙前——那里蜷缩着几个逃荒的孩童。
（第二章 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