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评 论
行吟之美
——读黄亚洲诗集《我以丝绸叩门》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曹思源
透过诗集封面那片背景的蔚蓝色,以及下方那条向远方前行的骆驼队,我的思绪已经情不自禁地随着诗人的笔触,开始神游世界了。果然,翻开书页,世界的广阔与奇妙就依次展现在了眼前,读来美不胜收。
确实,黄亚洲诗集《我以丝绸叩门》,是一部透着浪漫美与理想美的世界行吟之作。全书八个小辑,涉及意大利、俄罗斯、塞尔维亚、土耳其、法国、英国、波兰、捷克八个国家。在游览异国他乡的过程中,诗人感受着异域人文与自然文化的熏陶,体验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从而喷薄出情感浓郁的诗句,并且在诗句中表达出令人印象深刻的历史观与价值观。
在意大利小镇,诗人为其童话般的建筑着迷:“每一幢房子,都直接从童话里走来;每一处花海,都是少女旋转的彩裙”(《意大利的小城镇》)。在俄罗斯,诗人为普希金的魅力所倾倒:“也就是说,与诗歌的决斗,他普希金是大获全胜的”(《行吟俄罗斯》)。在巴黎卢浮宫,诗人用心品读众多穿越历史的珍贵文物:“我在大理石走廊与雕花铜门之间绕来绕去,想吸吮更多一些花粉”(《观卢浮宫有感》)。在迪士尼,哪怕是最平常的一场“打怪兽”游戏,也勾起了诗人内心对于鲁迅战斗精神的向往与崇敬:“青面獠牙的、狐假虎威的、口蜜腹剑的,枪口迅速指向四面八方;据说鲁迅先生也是这么做的,看来世界没有退休一说……我有些惭愧,我是个勉强及格的战士”(《在法国迪斯尼打怪兽》)。
对于诗人来说,异域是充满浪漫风光的地方,更是促发诗人思索历史与检视内心的所在,这正是“行吟诗”的要害所在。在诗人眼里,贝尔格莱德是一座生机勃勃的森林。譬如,在万物迸发的月份,城中空气湿润、蘑菇滋长、汽车溅起水花、野兔在森林与天地间奔跑……这是诗人笔下美丽、浪漫的贝尔格莱德之秋。在诗人的笔下,塞尔维亚那相对接近地中海的温和气候跃然纸上,“蘑菇”“水花”“野兔”“森林”等,这些意象都构成了当地生机勃勃、毫无萧杀感的秋日景观,令人神往。而正是在塞尔维亚,诗人同时写到了那场著名的大轰炸,写到了国家一次接一次的碎裂,“许多民歌成了国歌”。就这样,诗人由地理走向了历史,由表面的风景转向了画面背后的政治生态,吟出了思想深度。
在莫斯科地铁车厢内,诗人环顾四周,又有所发现: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手机阅读时,一位手捧托尔斯泰小说的老妇人吸引了诗人的注意力。“只有一位老太太还捧着一本很厚的书,她差一点坐过了站;托尔斯泰提醒她,马上起身,现代社会的站点已经很短”(《莫斯科地铁七号线,普希金站》)。一方面,现代社会及其运行机制带给我们相较于古代人的巨大便利,但另一方面,诗人也未曾忘记反思现代社会对于个人的异化以及文学经典的传承。在诗人看来,在快速流逝、行色匆匆的现代时间中,保持自我个性、趣味乃至独立思考的能力,更加不容忽视。
黑格尔曾在《美学》一书中写到“美就是理念的感性显现”,而理念本身又包含了概念、概念所代表的实在以及二者的统一。在黄亚洲的行吟诗中,诗人对异国人文、异域自然景观的呈现结合了自己内心的真挚,每一个意象几乎都是饱满而充实的,同时,在这些意象深处,又明确闪现着作者对于历史、政治、意识形态的思考。二者的有机融合,便带给了读者回味无穷、读之神往的“行吟之美”。
我以为,这正是黄亚洲诗集《我以丝绸叩门》的价值所在。作者并非光是以丝绸叩门,而是以饱满的意象叩门,以深邃的思索叩门;这种叩门是响亮且悦耳的,也是读者所喜欢的。
作者简介:
曹思源,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