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常有“免费”二字，诱人如蜜，实则蜜中藏钩。人皆喜得便宜，以为占了天地间的空隙，殊不知那空隙之下，便是深渊。

某日路过街市，见一群人围作一团，中间立着一个汉子，手持各色小物件，口中吆喝：“不要钱，白送！”众人闻之，愈发挤得紧了，手臂如林，纷纷向前伸去。那汉子笑容可掬，将物件一一递出，众人得之，面露得色，仿佛得了甚么宝贝。我驻足观看，见一老妪亦挤在人群中，得了支塑料梳子，喜滋滋揣入怀中，蹒跚而去。未几，却见那汉子话锋一转，开始叫卖起旁的物事来，先前得了免费的，此刻倒不好意思立即走开，便也掏钱买上几样。我这才明白，那免费的梳子，原是钓饵。

想来免费的物事，从来不是真免费。店家赠你一盏小灯，须得买他三斤灯油；送你一把蒲扇，总要顺手带包蒲黄。看似得了便宜，实则早将代价暗藏其中。人以为白得了甚么，欢天喜地，却不知自家早已成了别人网中之鱼。

曾闻人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初闻不以为然，后来见识多了，方知此乃至理。某次赴宴，席间有一人极力劝酒，自称与我是同乡，定要与我畅饮三杯。我推辞不过，只得饮了。酒过三巡，他便凑近来，求我替他办一桩事体。我这才恍然，那三杯酒原不是白喝的。自此之后，但凡有无故亲近者，我便多存了一个心眼。

免费的物事，往往最是昂贵。因为它要的不是你口袋里的银钱，而是你的时间、你的精力，乃至你的尊严。街边派发的传单，白纸黑字印得漂亮，你接了，他便缠着你说个不休；网络上填个问卷就送礼品，你填了，此后便有无穷电话骚扰。看似得了小利，实则赔了大本。

人之所以贪图免费，大抵是穷惯了。口袋里没有几个钱，便想方设法省下几文。然而省下的虽是铜板，付出的却是更珍贵的东西。我见过有人为领一袋免费米，在烈日下排了两个时辰队；有人为得一件免费衫，与人推搡争吵，几乎动起手来。米固然是领到了，衫固然是得到了，但那两个时辰的工夫，那副与人争执的嘴脸，难道不也是代价么？

更有甚者，为免费之物折了脊梁。某人素来自诩清高，后来为了子女能入某好学校，竟对有权势者极尽谄媚之能事，白受了人家许多“帮助”。后来子女果然入了学，他却成了那权势者的门下走狗，任人驱使，不复往日风骨。这免费的帮助，代价何其大也。

免费的背后，总有你看不见的成本。或是你的时间，或是你的自由，或是你的人格。贪图免费之物的人，犹如水中捞月，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徒劳无功。即便偶尔得之，亦不过是别人布局中的一颗棋子。

人生在世，还是堂堂正正地交易为好。明码标价，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谁也不算计谁。这般反而干净利落，不拖不欠，活得轻松。

免费者，实乃最贵之物。智者当远离之。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