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南（组诗）

文丨仝晓锋

1 上西山摸龙门

坐索道上西山

很快

从三清境攀龙门

很陡

人多

路窄

挤过天台时

想过放弃

可下山比上山还难

只好继续

挤进达天阁

可望见天临海镜

排队摸了龙门的横匾

从另一条路鱼贯而下

2 望洱海秋雨

一定是云海之上的风

扯下了这片雨

让天空之泪点点洒落在

一望无际的湖面

云其实就在水里

就像雨藏在雨中

所见即所是

知之为不知

如果你有心事

就会忘记此刻已经是秋天

如果你走进雨里

就会看见雨中那个曾经的自己

异乡也是故乡

如果你也站在这样一场湿面的秋雨里

3 八月在大理

这些日子

每天都有十万人涌进大理

这座千年古城早已人山人海

不绝如缕

苍山似黛

洱海无边

想起二十年前

也曾来过这里

如今却恍若隔世

不记从前

人生如寄旅

岁月不仁义

所有阴晴悲欢

都是忽然而已

4 上山不想山下的事

你以为上山是因为

山下的事吗

你以为山上和山下

有所不同吗

隔着

小木橙上的三只孔雀

你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可

再看还是山

信不信，你思

故你不在

你看鸟儿来去无踪

所以不知所以

你下山后

云更清晰

5 我只惊讶自己曾经年轻

一场淅沥的小雨

沁润这又一个丽江的早晨

没有风

所有树叶都闪亮不动

看不见的雨

落在小路的石板上

让我听见

昔日的马蹄和爱情

秋光似水

天雨流芳

这样的时刻

不该怅然若失

我不惊讶自己正在老去

我只惊讶自己曾经年轻

6 鲜花盛开的早晨

云之南

秋天也是春天

细雨的早晨

每朵花比昨日都开得更艳

微寒浸湿晨衣

花朵延长花期

我在古城漫步

随心所欲又不着边际

如果这时看云

只看见空虚

如果这时看人

会看见人间烟火气

不知不觉

阳光悄然吸尽了雨滴

7 曾经苍海

曾经苍海

不过苍海一粟

除却巫山

到处也都是云

马在山中走

船在海上行

不过各行其是

如此而已

无为在歧途

有为也在歧途

故仁者乐山

智者乐水

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春温

纵有万般不舍

我亦只是行人

【作者简历】：

仝晓锋，男，1963年生于西安，诗人，电影导演。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并陆续发表作品，先后创作了《绿色的云》（1982）、《岩石与风》（1983）、《水星》（1984）、《影子的漫板》（1985）、《只有白色的水井》(1985)、《如此而已》(1987)、《献给我的孩子》（1991）、《重返秋天》（1992）、《独白》（1996～1997）等个人诗集，并在《飞天》《诗刊》《当代青年》《诗林》《中国》《创世纪》（台湾）等杂志上发表诗歌作品。创作的诗歌曾入选多种诗歌选本。独立编导拍摄电影《童年游戏》（2005年）和《长安藏宝图》（2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