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7元的纪念日：

写给即将上大学的儿子

蒋士凯

回溯2004年的夏末，阳历8月26日那天，我攥着户口本，和对象回老家民政局办结婚证，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许。可偏偏卡在了最关键的环节——她的身份证与户口本最后一个字对不上，工作人员摆摆手说“办不了”。没多犹豫，她当天就赶回老家跑派出所、开证明，折腾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8月27日的阳光刚洒在民政局门口，我们才终于拿到那本红灿灿的结婚证，封面的金边在手里暖得发烫，也让这份缘分多了份“好事多磨”的珍贵。

一晃二十一年过去，今天本是寻常的一天：傍晚看天气预报时想着明天店里的食材采购，核对日期的瞬间才猛然惊醒——这不正是我们领证的纪念日？赶紧定了小聚的念头，先给儿子发了条消息：“能早点回来吗？”没等多久，他回复说还在勤工俭学的岗位上，估计要到22点后才能回，末了还问“有什么事吗”。我笑着打字告诉他：“今天是我和你妈领证21周年，想让你帮着安排下小聚呀。”

屏幕那头很快传来一个笑脸表情，跟着是“祝纪念日快乐，但我确实没法弄了[捂脸]你俩过吧。”我打趣道：“那给转点钱也行啊！”本是随口一说，没成想没过几分钟，手机就弹出了转账提醒——21.27元。紧接着是儿子的解释：“我实在是没钱 ，不然就转2127了。”

从小到大，他的账上极少出现100元以外的数字，对他，我们一直是穷养，但是他该花的钱，我们一分也没少过，就像我父亲当年对我说过的一样：为人处世的钱，一分也不能少，甚至可以多一些。要省的话，就从自己身上省吧。

望着屏幕上的数字，我按下了收款键，不觉间，在店里转了好几圈，是幸福，是欣慰，亦或是感动，打开大门，透了口气，望着解放东路上车来车往，夜幕下的路灯格外明亮，曾经无比要强的我的眼睛湿润了。

21是我们的结婚登记周年数，27是家里的吉祥数字，没忘呢。看着那串数字，我心里瞬间软了—我清楚他的账上估计也就几十块钱，这21.27元，是他把仅有的心意都拆成了我们的专属密码。

想起从小对他的“穷养”，总怕物质太丰会让他失了分寸，可此刻握着手机，却忍不住反思：孩子马上要踏入大学校门，那是全新的天地，要交新朋友、买学习资料，或许也该偶尔和同学聚聚。之前总想着“穷养”是教他懂事，可现在才更明白，“懂事”他早已学会，而我们该做的，是在他需要时递上一份底气——或许从这个月起，该多给孩子转些生活费了，不是让他挥霍，而是让他不用再为几十块的心意斟酌，能更安心地去闯属于他的未来。

这份21.27元的心意，比任何礼物都让我看清：二十一年的婚姻里，我们收获的不只是彼此的陪伴，更是一个把家放在心上的孩子；而对孩子的爱，也该从“教会他节俭”，悄悄变成“支持他从容”。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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