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枫树岭村(外三首)
武汉:张维清
我去看望金水河,水从不回头,一路向北
几只黑鸟,在空白处磨墨
我去探望对岸的芦花
曾以为撕碎的白云或落白的霜
漫无边际地飞舞,宛如撕碎了秋心
枫树在岭上生活了百年,霜降走后,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头
挑着雪,走在凛冽的寒风中
在枫林岭的后山上
种一厢红豆,一条河流,一缕炊烟
在喉咙里种下信天游,在水汪汪的眼泪里种下乡愁
累了,就坐在石崖上,看羊子啃薄黄昏和山坡
攥紧黄土,为什么流泪,是因为端出稻花香和一壶谷酒
抱着山沟沟的兰花花,相拥而泣,是因为喊出我的名字
一声锣鼓和唢呐,送远九妹
仿佛红高粱送走花轿。
枫树
武汉:张维清
一颗顶天立地的枫树,在岭上居了百年
像一座无字山,刻满小村走过的风风雨雨
顽强地活着,绝非容易,我能想象它的艰难
寂寞和孤独,养活了我的乡恋和乡愁
更多的是坚定和执着
像走亲戚,金水河提着牵念看望
像过嫁嫁,南阳的梨花,带上相思泪探望
被鱼尾纹牵着,它那浑浊的目光,成全了眺望和奢望
是谁挖走了它时间的年轮
就像竹儿空空
摸着它那沧桑的肤体,仿佛摸到了婆婆树上的根雕
望着落叶纷飞,宛如魂牵梦萦的游子回到了老家
树枝,一头挑起枫树岭的梦
一头挑起枫树村苦涩的时光
它的根稳稳地插入大地
理解泥土和水深入的意义
一棵枫树,在一个地方,生活了百年
你知道它心里装着多少的事情。
爷爷
武汉:张维清
风雨和春秋涂出那张山水的油画……脸
养了一片黄土,种了几厢沧桑
胡须里埋着我的乡音,埋着故事里的故事
风捋,有几件往事不堪回首
被风霜锤弯佝偻的背影
那是我儿时翻山越岭的小桥
一根拐杖,点破了他的叹息和黄昏
烟杆,噘起嘴巴
古铜色,被爷爷的唇釉擦亮
一片一片切成小小的月光
圈圈锁定了清贫和苦涩
一个爱烟如命的人,成了一缕云烟
一个小匣子,就是他五年前的新家
可苦了日子的我,走了几年,还走不出我的怀念。
望麦田
武汉:张维清
绿油油的,我把它喊成了韭菜
像泛滥的绿水,隆起,倒下,倒下,隆起,波涛把一个人字拍在田野上
像河边的垂柳,做起飘柔的广告
麦鸟落下的歌粒,麦苗曾以为是父亲的水乡谣
韵律地拨长,谷雨就潮湿,黑暗和沦陷了
把土地的肤色,涂成一片金黄
麦子举起火把,在泥土上奔跑
我把丰收后的麦子分成三份
一份用来记念海子
一份用来磨响屈原笔下的麦香
一份用来修缮乡下的老屋
张维清,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诗刊》《中国诗歌》《长江丛刊》《长江文艺》《长江日报》《湖北日报》《芳草·潮》等刊物上发表诗歌一百余首。出版个人诗集《乡土》《父老乡亲》《风语》《春暖花开》四部。先后获武汉市99位诗人诗歌奖,财政部财政文学诗歌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