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碎见天机
白衣人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云梦山巅炸开。
"胡言乱语！」萧天衍勃然变色，「师兄一生光明磊落，岂容你污蔑！」
白衣人却不急不躁，指尖轻弹那半页信纸："风清扬的字迹，你们总该认得。这上面写的可是'昔日之过，终须偿还'八字。若非心中有愧，何出此言？"
楚云深凝目望去，那字迹苍劲有力，确是师尊亲笔。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信纸边缘的暗纹——那是只有宗主才能使用的特制笺纸。
"阁下如何称呼？」楚云深突然问道。
白衣人微微颔首："顾倾城。这名字，还是风清扬给取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他说我母亲倾国倾城，可惜红颜薄命。"
林惊羽按捺不住："休要故弄玄虚！要战便战！"
顾倾城却笑了："战？我若真要动手，昨夜藏经阁就不只是冒点烟了。"他目光转向楚云深，"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楚云深眉峰微挑。
"没错。」顾倾城展开那半页信纸，「风清扬在信中提到了天衍剑诀的最后一卷，但你们可知，剑诀本身就不完整？"
萧天衍冷笑："天衍剑诀乃宗门至宝，传承数百年，怎会不完整？"
"因为最重要的'心诀'部分，早已失传。」顾倾城语出惊人，「风清扬穷尽一生，才在临终前悟出心诀所在，却来不及记录完整。」
楚云深心中一动。他修习天衍剑诀时，确实总觉得有所欠缺，仿佛一套完美剑法缺少了灵魂。原来不是他悟性不够，而是剑诀本身就不全。
"心诀在何处？」楚云深问道。
顾倾城指向后山禁地方向："就在你们谁都不敢去的地方——思过崖。"
众人哗然。思过崖是宗门禁地，据说有去无回。历代只有犯下大错的弟子才会被罚入内，而出来的人非死即疯。
"荒谬！」林惊羽斥道，「思过崖乃是惩戒之地，怎会藏有心诀？」
"因为那里关着一个人。」顾倾城缓缓道，「一个知道所有真相的人。」
楚云深与萧天衍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宗门典籍从未记载思过崖关押着什么人。
"谁？」楚云深沉声问。
"我的母亲，顾倾国。」顾倾城眼中闪过痛色，「也是风清扬此生最爱的女人。」
这个消息比刚才更加震撼。风清扬一生未娶，怎会有个爱人还被关在思过崖？
苏婉儿突然开口："你说谎！我自幼在宗门长大，从未听过此事！"
顾倾城轻笑："小师妹，你可知为什么风清扬特别疼爱你？因为你眉眼间，有几分像我母亲。"
楚云深猛然想起，师尊确实对苏婉儿格外宠爱，甚至破例传授她只有宗主继承人才可修习的剑法。难道...
"证据。」楚云深言简意赅。
顾倾城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风清扬的信物，你们应该认得。背面刻着一个'顾'字。」
萧天衍接过玉佩，脸色顿时变了："这确实是师兄随身之物...但我从未见过背面有字。」
楚云深细看玉佩，突然出手如电，在玉佩边缘轻轻一按。只听"咔"的一声，玉佩竟从中间分开，露出内层——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一个"顾"字！
"双层玉？」萧天衍愕然，「师兄从未提起...」
"因为他不敢。」顾倾城语气转冷，「当年他为了宗主之位，放弃了我母亲，任由她被关入思过崖。后来悔恨不已，却已无法挽回。」
楚云深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开启思过崖，救出我母亲。」顾倾城直视着他，「只有天衍剑诀大成者，才能破开禁制。这也是我引你回来的真正目的。」
赤练仙子突然娇笑："主上何必与他们废话？既然人不肯合作，那就按计划血洗云梦山！"
毒骨老人随之而动，黑气滔天而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楚云深却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他收剑入鞘。
"我答应你。」楚云深平静道，「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师父。」
顾倾城挑眉："哦？"
"师父在信中写'勿自责'，说明他确实有遗憾。」楚云深目光清明，「若思过崖真关着重要的人，师父必定希望我们妥善解决。」
林惊羽急道："师弟三思！这可能是陷阱！"
楚云深却摇头："若是陷阱，昨夜他们就有太多机会下手。」他转向顾倾城，「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解除对毒骨老人的控制；第二，所有恩怨到此为止，不得再伤及云梦弟子。」
顾倾城沉吟片刻，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毒骨老人应声倒地，黑气尽散。
"控制已解。」顾倾城道，「现在可以去思过崖了？」
楚云深点头，却突然走到苏婉儿面前，将无心剑递给她："替我保管。"
苏婉儿怔住："师兄你..."
"思过崖禁制特殊，带剑反受其害。」楚云深微微一笑，「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说的轻松，但众人都知道思过崖的凶险。历代被罚入内的弟子，能活着出来的不足十一。
萧天衍突然道："我与你同去。"
"宗主不可！」众长老纷纷劝阻。
楚云深也摇头："宗门需要宗主坐镇。」他看向林惊羽，「师兄，替我照顾好大家。」
林惊羽重重点头："必不辱命。"
顾倾城似乎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在思过崖设伏？"
楚云深淡然道："你若想害我，昨夜在我布阵时就有最佳时机。」他顿了顿，「而且我看得出，你提到母亲时的眼神做不得假。」
顾倾城默然片刻，首次露出真诚的表情："谢谢。"
二人一前一后向后山行去，留下众人忐忑等待。
思过崖位于云梦山最险峻处，四面绝壁，只有一条铁索桥相连。桥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踏上铁索桥的瞬间，楚云深感到内力一滞，果然如典籍记载，此处有压制功力的禁制。
顾倾城显然也受到影响，脸色苍白了几分："禁制比想象中更强。"
楚云深突然伸手扶住他："跟紧我。"
顾倾城一愣，似乎不习惯被人相助，但终究没有拒绝。
桥至中途，狂风骤起，铁索剧烈摇晃。楚云深足下生根，稳如磐石，甚至还有余力护住顾倾城。
"好深厚的内力。」顾倾城惊叹，「在禁制下还能如此从容。」
楚云深却道："不是内力，是心定。」他目光悠远，「这十年我明白一个道理——外在的强势需要内力支撑，内心的强大却只需心念坚定。」
顾倾城若有所思。
过了铁索桥，眼前出现一个山洞，洞口石碑上刻着"思过"二字，苍劲有力，似是风清扬手笔。
洞内传来锁链摩擦声，接着是一个虚弱的女声："又是谁来送死了？"
顾倾城浑身一震，颤声喊道："母亲？是您吗？"
洞内沉默片刻，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倾城？是我的倾儿吗？"
"是我！母亲！我来救您了！"顾倾城就要冲进去。
楚云深却拉住他："小心有诈。"
话音未落，洞内突然射出道道金光，组成一个复杂剑阵！正是天衍剑诀的起手式！
楚云深瞳孔微缩——这剑阵竟与他在外所学截然不同，更加精妙深奥！
"这是...完整的天衍剑阵？」楚云深喃喃道。
顾倾城急道："可能破？"
楚云深凝神观察片刻，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心诀不在剑招，而在剑意。"
他踏步上前，不挡不避，竟直接走入剑阵中心！
"你疯了！」顾倾城惊呼。
但奇迹发生了——剑光在触及楚云深衣角的瞬间突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会？」顾倾城愕然。
楚云深微笑："这剑阵考验的不是武力，而是道心。唯有心怀坦荡、无惧无求者，方能通过。」
洞内传来一声轻叹："好个心怀坦荡...风清扬，你终于教出了个好徒弟。"
楚云深躬身行礼："晚辈楚云深，奉师尊遗命前来拜见前辈。"
"遗命？」洞内声音一颤，「他...他走了？"
"师尊三年前仙逝。」
洞内久久无声，只有锁链轻轻作响。良久，那声音才幽幽道："进来吧。"
二人走进山洞，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被八条铁链锁在石壁上，虽容颜憔悴，却依然可见当年风华。
顾倾城扑通跪地："母亲！孩儿不孝，现在才来救您！"
女子轻抚他的头顶："好孩子，娘不怪你。」她目光转向楚云深，「风清扬...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楚云深取出那半封信："师尊信中说'昔日之过，终须偿还'。"
女子接过信纸，泪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这个傻子...明明不是他的错..."
"前辈能否告知当年真相？」楚云深问道。
女子长叹一声："我并非被风清扬所害，而是自愿在此镇压一件魔物。」
她指向洞窟深处，那里插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剑身缠绕着无数符文锁链。
"这是魔剑'断念'，能惑人心智。当年魔道欲夺此剑，风清扬为护剑身受重伤。」女子眼中含泪，「我为救他，以自身为容器封印魔剑，但也被魔气侵蚀，不得不自囚于此。」
顾倾城震惊："那为什么师父...风清扬要说那是他的过错？"
"因为他觉得没能保护好我。」女子苦笑，「这个固执的人啊..."
楚云深突然道："师尊留下的心诀，可是与这魔剑有关？"
女子惊讶地看着他："你如何得知？"
"感应。」楚云深目光深邃，「我能感觉到魔剑中有类似天衍剑诀的气息。」
女子点头："没错。风清扬发现，只有领悟天衍心诀，才能彻底净化魔剑。但他终其一生未能成功..."
她话未说完，魔剑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刺耳嗡鸣！
"不好！」女子色变，「魔剑感应到强者气息，要苏醒了！"
洞外突然传来赤练仙子的笑声："主上得手了！快撤！"
顾倾城猛然转身："中计了！赤练仙子跟踪我们！"
楚云深却异常平静："早知道她有问题。」他突然出手如电，点中顾倾城穴道，「带你母亲先走。」
"什么？"顾倾城愕然。
楚云深已拔起魔剑，眼中金光流转："魔剑需要宿主，否则会危害苍生。既然师尊未能完成的心愿，就由我来继续吧。"
魔气如潮水般涌入他体内，青衣瞬间墨染！
洞外传来苏婉儿凄厉的呼喊："云深——不要——"
但已经太迟了。楚云深手持魔剑，眼中最后一丝清明消失前，轻声道："告诉婉儿...等我..."
从此，无心剑楚云深消失于世。
取而代之的，是手持魔剑的...
断念魔君。
（第三章 完）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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