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宴杀
陆昭野伤未痊愈，但一场他不得不赴的宴，已摆在眼前。
江南巡抚曹敬仁的五十寿宴。曹大人是朝中老臣，更是三年前督办扬州水患、查办林文敬案的钦差之一。如今他寿宴，江南官场，谁敢不至？
陆府马车抵达曹府时，门前已是车水马龙，灯火璀璨，笙歌笑语隔墙飘出，一派烈火烹油之盛。
陆昭野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外罩同色狐裘，脸色虽仍苍白，但举止间依旧是那个矜贵从容的陆家公子。他含笑与各方寒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喧闹的庭院。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如此良机，仇人近在咫尺，她怎会错过？
宴开三巡，酒酣耳热。曹敬仁满面红光，接受着众人的谀词贺礼。
丝竹声里，一群舞姬翩然入场，水袖翻飞，莲步轻移。为首者，身段最为窈窕，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秋水为神剪水为眸的眼。
陆昭野执杯的手微微一紧。
即便遮了面，他也认得。
那双眼，冷冽深处藏着灼人的恨，除了她，还能有谁？
舞姿依旧惊艳，比那日在“锦瑟堂”更添几分缥缈仙气，引得满堂喝彩。唯有陆昭野，看得清那仙姿曼妙下每一步踩着的杀机。
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丝线，一次次掠过主位上志得意满的曹敬仁。
陆昭野垂下眼睫，指尖在案下轻轻一弹。一枚玉子无声滚落地面。
几乎同时，一名侍从打扮的人快步上前，似要为他拾取，却在靠近时，用极低的声音急速道：“厅外伏十六人，弓弩手八，刀手八，皆非曹府护卫路数。”
陆昭野面色不变，指尖几不可察地轻摆了一下。
侍从躬身退开。
曹敬仁看得如痴如醉，竟抬手示意：“好！跳得好！领舞的，上前来，本官有赏！”
音乐稍缓。沈未央依言上前，微微福礼，姿态柔顺。她袖中微沉，那柄柳叶短刃，想必已蓄势待发。
满堂目光皆聚焦于她。
陆昭野的心缓缓提起。
就在沈未央即将抬首的刹那——
“有刺客！！”
一声凄厉的惊呼骤然从厅外炸响！
“保护大人！！”
场面瞬间大乱！杯盘碎裂声、女眷尖叫声、桌椅翻倒声、兵刃出鞘声混作一团！
曹敬仁吓得面无人色，被护卫蜂拥着向后疾退！
混乱中，沈未央的身影猛地一僵！她完美的刺杀时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碎！
陆昭野在混乱起身时，看似无意地撞了一下身旁的案几，酒水泼洒，阻了旁边两名欲冲向曹敬仁的官员一瞬。
也就在这一瞬，他看向沈未央。
四目于混乱人潮中再次相撞。
他眼中无波无澜，甚至带着一丝宴席被扰的不悦，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她却在那一片冰冷的平静里，读到了别的——警告，以及……一丝掌控一切的冷酷。
是他！
必然是他！
他早知道她的计划，他甚至知道厅外还有另一批要取曹敬仁性命的人！他搅乱了这一切，不是为了保曹敬仁，而是为了……逼她？
“在那边！”
“拿下！”
混乱中，数名黑衣刺客与厅外冲入的护卫厮杀起来。箭矢乱飞，刀光剑影。
一枚流矢破空而来，直刺向因震惊而 momentarily 怔在原地的沈未央面门！
她下意识要格挡，却已慢了一拍。
电光石火间，一道玄色身影猛地侧步，精准无比地挡在她身前！
“噗——”
箭矢入肉闷响。
陆昭野闷哼一声，那支箭正中他右肩，力道带得他向后踉跄，恰好撞入沈未央怀中。
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浸透玄衣，更染红了她素白的舞衣。
他沉重的身躯靠着她，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侧，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带着痛楚的喘息，却又字字清晰：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林、未、央。”
沈未央浑身剧震，扶着他的手猛地收紧，指尖陷入他狐裘柔软的皮毛，触手一片湿黏滚烫。
他知道了她的真名。
他替她挡了这一箭。
他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将她拖入了他的局，绑上了他的船。
厅内厮杀还在继续，他却在她怀里，用鲜血为锁，完成了又一次交锋。
她低头，看着他瞬间失血苍白的侧脸，那双总是算计深沉的眼因剧痛而微微眯起，竟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可她心口，却像是被那支箭也狠狠刺穿了，涌出比恨更复杂、更汹涌的酸涩痛楚。
这该死的……执棋人！
【作者简介】胡成智，甘肃会宁县人。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现任都市头条编辑及认证作家。曾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大专预科班学习，后于作家进修班深造。其中篇小说《金兰走西》荣获全国二十四家文艺单位联办的“春笋杯”文学奖。诗词作品多见于“歆竹苑文学网” 代表作有《青山不碍白云飞》《故园赋》《群居赋》《觉醒之光》《诚实之罪》《盲途疾行》《文明孤途赋》等。近年出版有《胡成智文集【诗词篇】【小说篇】》三部曲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三部曲。长篇小说有《山狐泪》《雾隐相思佩》《龙脉诡谭》《山河龙隐录》《乾坤返气录》等己出版。
八十年代后期，便长期从事于周易八卦的预测应用，并深入钻研地理风水理论与实践。近三十年，著述了《山地风水辨疏》《平洋要旨》《六十透地龙分金秘旨》等六部地理专集，均收录于《胡成智文集【地理篇】》中。该文集属内部资料，不宜全部公开，部分地理著述正逐渐在网络平台发布。
